紫袍衬得她的手更加白皙如玉,她掀开帘子,车夫很懂事,自然而然地把马车停到了原地。
魏千羌坐在街角二楼的酒楼上,看她出来,心中一跳,手中味道尚可的清茶也瞬间寡淡无味起来。
侍女站在魏千羌身后,有些得意,“果然如同陛下所料,她出来了呢,只是看不出来,战场上走过的人如她,竟然还有些菩萨心肠。”
魏千羌淡笑:“是啊,不出来,就不是她沈清爵了。”
之前在凉州的大漠里都救过她,何况如今。
“不过话说回来,想不到这个女将军风姿如此出众,如果是个男子,配陛下可是一等一的。”
魏千羌听了这话敛去笑容,喝了口茶缓慢说道:“她不配。”
女帝心高气傲,沈清爵只能为妃。
女孩虚弱地瞪着眼睛,付在墙角看着朝她一步步走过来的沈清爵,竟像是呆住了。
沈清爵眼神冷淡,低头看着她像看着最平凡的物件:“别反抗,带你去医治。”
身后人上前把女孩抱起来抬到马车上,简单地包了个袍子,还得赶快回到府上医治。
沈清爵正准备重新回到马车上,突然感觉到一道审视的视线,她迅速转头看向周遭的二层楼,发现每一户窗户都严加闭合,根本没有人影。
大概是她五感敏锐,太敏感了吧。
重新坐回马车中,她才看清这个女孩子清丽的脸,这个女孩含着泪怯生生地看着她。
沈清爵有些纳闷儿,纵然看惯了各色佳人的她,看到这个女孩儿时也依然有惊艳之感。
美人中的上等姿色,非常不错了。
魏千羌轻轻放下窗扇,仿佛刚刚瞬息之间关上窗的人不是她,黑脸侍卫面有愧色,本该是自己做的事情,却被皇帝陛下抢先了。
“沈清爵,你让我牵肠挂肚,我便让你提心吊胆。”
一报还一报,公平地很。
刚进了将军府大门,侍从横抱着受伤失血的女孩,府中大夫马上围了上来止血包扎,谢冰媛从里屋端着茶走出来,不见沈清爵。
她看了一眼重伤的姑娘,心里有中怪怪的感觉,虽然明知道沈清爵是无意,她还是有些郁结。
沈清爵回到书房,脚步较之平常有些乱,她连厚重华贵的朝服都没有脱下。
“说,什么事”
沈清爵背对书房门,背后已经不喜欢何时跪了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
“回郡主,北魏枪仙雒阳率领一万日字营骑兵于昨夜南下。”
普通男人说的轻巧,可这一夜里,从北魏到太京城,换了多少匹马,飞了多少多少只信鸽才换回来的消息。
“什么?”沈清爵猛然转过身,似乎被这个消息弄得措手不及。
前世至少是两年后,北魏才突然全线增兵,所以这个消息来得猝不及防,让她很无措与心惊。
难道刚得到佳人芳心,就要北上抗敌?
沈清爵突然凌厉的气势让男人心头一跳,“回郡主,线人并未说雒阳为何南下,您不用过于担忧。”
沈清爵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一夜忙着写对联,一夜忙着守岁,两夜未睡,虽然这个身体很好,她还是有些困。
男人抬起头,眼中有几丝担忧之色,做暗卫这些年他铁石心肠,现在却真的发自内心有些心疼这个年轻将军了。
世人都畏她的滔天权势,也畏惧她显赫的身份,所以提起她的时候,大部分都下意识忘了她也是个年轻女子。
沈清爵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推开卧房门,看到谢冰媛坐在桌上,见她进来,后者立马转过身。
谢冰媛看了一眼,就看见眼前雍容华贵的人面色下的疲惫。她素手推了退桌上的杯盏。
“参汤,解乏儿的,你且喝点便睡一会儿吧,我先出去了。”
“媛媛”沈清爵出口拦住她。
“嗯?怎么了,面色不好看?”
沈清爵三下两下扒了外袍,轻轻躺到床上,谢冰媛面色无波,只是迎上去跟着坐在床头。
“怎么呢?你不同我说我便不问,你困了便睡会儿罢,我过会儿叫你。”
沈清爵听了这话,深深叹了口气。
她挪动了一下身体,把脸贴到谢冰媛纤瘦的腿上。
属于谢冰媛的独特香气袭来,沈清爵觉得舒服极了,甚至还轻轻蹭了蹭。
谢冰媛腰身一颤:“……”
沈清爵侧过脸,看起来有些贪得地嗅她身上的香味。
她身上有花香,有冷香,又有独特的体香。
“北魏大将军雒阳,前夜率领一万骑兵南下了。”
沈清爵说得轻描淡写,谢冰媛心里一跳。
“我不了解你,也不想多干涉国事,我在这里陪着你,你睡吧。”
“我倒不是怕雒阳,只怕挑起战事,沐国刚平静的天也就乱了。”
沈清爵顿了顿,语调有些黯,“到时候,我就该身赴满武州了。”
沈清爵闭了眼睛,接着说:“我原以为会有一二年平静光景,理应不该这么急,没想到魏千羌却等不得。”
谢冰媛低下头,寻到她的手,两人五指交织。
“别同我说甚么大道理,你便告诉我,北魏全线压境,你也亲身去满武州,我们能有几分胜算。”
沈清爵沉默良久。
“若是以现在的国力,我不冲锋陷阵,勉强到三成。”
“那你若提枪上阵呢?”
“不足四成”
接下来换谢冰媛良久沉默了。
“你是英雄,我很早便晓得了。”谢冰媛腾开两只手,指尖轻轻按压着沈清爵的额头。沈清爵眉眼俊秀修长,此刻双眼朦胧,谢冰媛看着她极近的面容,心里柔地像一滩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