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昨个拿了东西后才意识到的。
夏清夜眼皮低垂,注视着自己的脚下,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直到一双棕色靴子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中,她才缓缓抬起头来,对上了聂竹影那双有些惊慌的眼,“我把钥匙交到你手里,不仅仅是我相信你可以保管好它,也是想间接的想向你坦白一件我一直藏在肚子里的事情。”
她昨个还觉得自己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结果,转个身,有些事该说的还是要说。
聂竹影问,“什么事?”
夏清夜伸出手,想要牵着对方的手,可手伸到一半,她又默默的缩了回来,“你问吧,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聂竹影生气的把手中的东西往床上一扔,一把拉过了对方刚才伸出的手,十指交扣着,非常不爽道,“清清,你在怕什么!”
夏清夜的手一直都凉凉的,哪怕在这室内温度非常适宜的病房内,但被对方拿手掌心一包裹住,暖暖的触感就从对方的手心传了过来,特别暖,特别的让人舍不得放下,她惨然的笑了笑,“什么都怕。”
聂竹影错愕的看着她。
夏清夜直言道,“你肯定不知道,昨天我在车上怕的要命,我怕死,我还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
那时候她的脑海中没有《雪妃传》,没有电影,没有票房,没有影后……她唯一放不下的人大概就是聂竹影和夏彦博了,“不怕你笑话,我那会心里突然多了好些遗憾,我觉得我还有好多事没去做,没给我哥找个伴,我怕我如果出意外,我哥会孤独到老,他就一个工作狂,不会照顾自己。还有你,竹子,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你,以后你该怎么办。”
她生命中,仅剩下的两个重要的人。
聂竹影手臂一捞,将人拉进了怀里,“不怕,今天我就打电话和爹地妈咪坦白,明天我们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昭告全世界的人。”
夏清夜轻捶了对方一下,“竹子,别开玩笑了。”
聂竹影皱着眉,“清清,我没有开玩笑,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现在打电话给爹地妈咪。”
说完她就真的掏出了手机。
夏清夜连忙按住,期间还扯了好几次伤口,“竹子,我并不怕和你一起出柜,可眼下你还得和路莎她们做事情的吧,这样不会影响到你吗?昨天是因为有些事不说,我怕就没机会说了。”
聂竹影认真的看着她,“这件事结束后,不管夏彦博有没有找到女朋友,我带你和爹地妈咪坦白,再去国外领证。”
迄今为止,这是她听过最动听的情话了。
夏清夜真的很想一口答应下来,她视线不由的瞥向那蓝色的资料袋,“竹子,你今天是特意来问我钥匙的事情,是吗?”
“对。”
聂竹影将蓝□□的东西往床上一倒,一些细碎的东西从里面全部都掉了出来,“我认识仲阮沁这些年了,从来不知道她和夏天晴之前还有过这么一段感情,清清,你瞒着我什么?”
夏清夜看了看那些东西,有好几样东西还是她的,腕表,戒指,项链,写着签名的书签,两人的合照……每一样东西,都特别的容易勾起人的记忆。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吗?比如有关宗聪的犯罪证据。”
“有。”
夏清夜明显松了口气,“有就好,她总算做了一件还对得起她自己的事。”
聂竹影听到这种熟稔的口吻,很是不爽,“清清。”
夏清夜没再看那些东西,而是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聂竹影的脸蛋,“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可能会非常的生气,可能几天不理我,可能一个月,甚至一年……但,有些事我没办法否认,也没办法去改变。”
聂竹影眉头皱的更深,她几乎下意识的不想知道了。
夏清夜低低的笑着,“竹子,我是夏天晴啊。”
晴天霹雳!
“四月一号那天,我从楼梯上失足摔了下,我期待她能救我,可她没有,她跑掉了,我再睁开眼时,我已经是夏清夜,夏清夜刚好吃了安眠药自杀。”
聂竹影听了后,突然用力的在夏清夜脸上掐了一把,“看剧本看傻了,清清,你这是想自编自导一场戏吗?”
夏清夜用力的拍开她的手,“我那会醒来后挺恨仲阮沁,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救我,她只要救我,我就不会死,工作室还是工作室,齐佳妮、唐佳还有方莱她们都不用遭罪。”
聂竹影拉长了一张脸,“清清,这个故事不好玩,别说了。”
夏清夜继续着,“记得夏天晴和你是怎么相识的吗,我带着齐佳妮参加酒宴,赵胖子看上她了,对她动手动脚的,小姑娘那会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想着这是我的人,我如果连自己手里的人都保护不了,谈什么工作室啊。我把人勾引到了外面,那胖子对我动手动脚的,我脱了鞋子要揍他,我们两个争执起来时,你就冲过来了。我还记得当年你穿了一件白黑的条纹衫,西裤,看起来非常的干练,你要废了赵胖子,我拦着你说做人留一线,你才饶了他。结果啊,我好心,倒是给自己招了个小人。”
聂竹影自己都不记得当年她遇到夏天晴的时候穿了什么,但从夏清夜口中复述出来的话就和当年没什么两样,她整个人都怔楞在当场。
夏清夜低头看了看两人交缠的手指,“我们就见了那么一次,竹子,谢谢你这些年来为我工作室做的一切,谢谢你。”
聂竹影一个劲儿的摇头,一句话不吭。
夏清夜一颗心忐忑的跳动着,任由这份沉寂伴随两人,良久,她才听到聂竹影忽然来了一句,“她为什么不救你?”
“不知道。”
“嗯?”
夏清夜是真的不知道,她苦笑道,“我以为你更关心的是我和仲阮沁原来是恋人关系啊,而且还瞒了你这么久。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去监狱见了她,也问了,她没说,然后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