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屏幕被摔得裂成雪花状的手机。
楚非说:“刚不小心摔了,我正琢磨着过会儿出门先去买部新手机。”
“所以,家里没出什么事?”楚宴的尾音略微向上挑了挑,见楚非面露疑惑,则咬牙骂道:“那个混蛋!”
楚非瞧他这样,忽然笑了起来,“你这是骂谁呢?”
“还能有谁?就是沈珞那表哥,他跟我说你找我啊,我打你手机又打不通,还当你真出事了呢,害我那么着急,那混蛋别叫我
再撞见他,不然他死定了!”楚宴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唯有对着楚非倾吐。
怎料楚非听他这么说,顿时笑得更欢了,“你说少顷啊,没想到我聪明的三弟居然会被他给摆了一道,这倒是有点意思。”
“你不帮我也就算了,竟还在一旁幸灾乐祸!”楚宴瞪着楚非,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再笑!再笑我就走了。”
楚非终于收敛了笑意,一把勾住楚宴的肩膀,“多大点事儿呀,别生气了,啊?你也真是赶巧,正好今天你二哥回来,回头你
跟我一块儿去机场接他,今晚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顿。”
他话音才落,就听楼上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你这臭小子还知道回来?”伴着这话,兄弟俩双双站起。
楚老爷子楚子御从楼上一步步走下来,待行至客厅,楚非微笑着叫了一声,“爸。”
楚子御“嗯”了一声,而后将目光投向了楚宴,楚家这三少爷的脾气有点倔,前些年因为私生活被曝光和父亲闹翻后,他心里
就有个结,这些年来没再叫过一声“爸”,偏偏楚老爷子也有些顽固,这两人碰一块儿,就成了谁都不肯让步的局面。
此刻楚非见气氛略有些诡异,便用肩膀蹭了蹭楚宴,低声道:“愣着做什么?没见着爸吗?”
楚宴抿着嘴角,脸色不怎么好看,楚非知他俩的脾气,这般下去只怕两人又得吵,于是赶紧劝道:“都坐吧,站着你们也不嫌
腿酸。”
待三人都坐回了沙发,楚子御问道:“老二几点到?”
楚非唇边噙着微笑,淡然回答,“他让我五点去机场接他,我过会儿就准备出门了,回来正好一块儿吃晚饭。”说着,他将手
搭上了楚宴的手背,“你陪我。”
楚宴没说什么,倒是楚子御忽又问道:“怎么突然回家来了?”这话显然是冲着楚宴问的,楚宴虽然与父亲个性不合,却也不
会没事找茬,于是乖乖回道:“很久没回来了,回家看看。”
楚子御点点头,瞄了眼墙上的钟,“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去吧。”
楚非也觉得这气氛太尴尬,则拉着楚宴站起身,“行,那我们先走了。”
楚宴本想上楼先跟母亲打个招呼,可想到这时间点母亲应该是在睡午觉,便随着楚非先出门了。
楚宴无精打采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对着窗外发呆,楚非瞧见了便问道:“怎么了?”
楚宴摇摇头,偏过脑袋望着楚非的侧脸,“没什么,就是有些感慨。”
楚非笑了笑,又问:“感慨什么呢?”
楚宴说:“可能是我太久没回家了,总觉得对那个家对我来说越来越陌生。”他苦笑了一声,接着开口,“明明那是我自己的
家啊!”
“那你就搬回来住嘛,等住上一阵子就不会有这感觉了,妈也想你,整天念叨着你呢。”有哪个母亲不疼自己孩子的呢?楚宴
不在家的这两年,楚妈没少惦记,关于这点楚宴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有空会约母亲出来喝下午茶,但却很少回家。
楚非不是第一个向他提议让他搬回去住的人,母亲都不知道劝过他几回了,甚至连二哥都劝过他,可是楚宴就是觉得,与其回
家后整天跟父亲吵架,倒不如他搬出去,还那个家一片安宁。
“唉,算了,不提这个了吧。”楚宴叹了一口气,又将视线转向了窗外,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他望着望着竟是出了神。
不知怎么的,竟又想到了迟蔚,刚才走得匆忙,只是叮嘱了声多休息就离开了,都没来得及问他明天上不上班。
正想着,楚非忽然又出声,“我听少顷说,你最近和他表弟走得很近?”
楚宴回过头,瞥了楚非一眼,“嗯,怎么?”
楚非丝毫不拖泥带水,直白地问道:“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看上人家表弟了?”
楚宴在楚非面前从来就不隐瞒什么,他这些个家人中,也就属大哥与他最亲,前些年因为他自己一时疏忽,忘记将数码相机里
的不雅照删除,结果被父亲看到而导致事情曝光,当时全家就只有大哥是站在他这边的,往后他和父亲关系崩裂,和二哥也是
越走越远,唯独和大哥的感情越发深厚。
这些年来,有什么事他都会和楚非说,如今楚非这么问他,他自然也没必要隐瞒,“说实话,我确实挺看中沈珞,但是这次有
些棘手,那家伙……他是个直男。”
“这正好,我也不赞成你追他。”楚非说话倒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反是楚宴听他这么说,脸色又沉了沉,“哥,连你也觉得我
不该和他走得太近?”他坐正了一些,双目灼灼地紧盯着楚非,“就因为他是那混蛋的表弟吗?”
楚非略显无奈地摇摇头,牵动了一下唇角,“你还真和少顷结怨了不成,他那人其实挺不错的。”
“这不是重点。”楚宴现在根本不关心这个,他只是想知道大哥在这件事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楚非倒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开口,“我并不干涉你交什么样的朋友,但如果你是要追沈珞的话,我却不支持。”话说到这里
,他刻意地顿了顿,又接着开口,“沈珞的表哥江少顷与我有些交情,今天他给我打电话,表明了自己的意思,相信他也同你
讲过了,另外,你刚也说了,沈珞他是个直男,把一个性取向正常的人掰弯,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厚道。”
楚非这人并不毒舌,但是他说话在理,并且一针见血。楚宴听他这么说,顿时也不知该如何往下接,沉默了许久才沉重地叹了
一声,整个人又软在了座位上,“那如果,我就是做了这种不厚道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