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瀛洲+番外 作者:Aliatte【完结】(59)

2019-03-21  作者|标签:Aliatte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陆莲稚当真是见不得崇明这幅模样的,但她每每要发作的时候,亓徵歌总能拦住她,或是微微牵住她的手,又或者是轻轻地、摸猫儿似的摸一摸她的后颈背。

  不得不说,陆莲稚对这受用极了。每逢此刻,她便什么崇明什么郡主都抛飞到了天外,心里只剩下了亓徵歌触碰自己的感觉。哪里还记得同他人置气。

  就这么点出息。陆莲稚回过味来的时候,便会稀里糊涂却又喜滋滋地这般想道。

  太平,闲适。这便是行船前半月的时光模样。令亓徵歌当真都快要忘记了,此行是涉身于危难之中。

  只有常年漂泊于风浪之巅的人才心知肚明——祥和永不会是常态。

  .

  九月初六,时近立冬。

  海中天色- yin -霾沉暗了两日,终于在这一日午后,海上飘来了雾。

  起雾并不是什么异象,春夏更迭、冷暖交替之际,甚至在这东海十分常见。

  但眼下是临冬的时节,海中生雾要说奇怪,也并不那么奇怪。但要说普通,却又绝不普通。雾中行船,自是需要多于平日的小心谨慎,由是稳定了数十日的人心,在这个午后也渐渐回复了些微紧绷。

  约莫申时,陆莲稚懒懒地靠着桅杆,在薄雾中的船头练着眼力。

  方起之时雾气很浅,只是隐隐约约模糊了海天之交,令人难以分辨。时间渐渐推移,行船两个时辰后,时近傍晚。在些微夜色的掩护下,众人并未察觉到雾气的渐深。

  但始终盯着船头远处的陆莲稚,却敏感地察觉到了。

  “阿姐,这雾不像是常雾。”四下除却行船水声,十分寂静。陆莲稚环抱着胳膊,站在船前并未回头,朝身后林会叶轻声说着。

  两个人默默少言地站在船头,皆举目看着前方,仿佛是忌于破了这寂静的氛围,又仿佛在沉默中窥探着何物。

  “这雾好重。”陆莲稚动了动鼻子,只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是何处。

  这雾不似平日里雾气那般轻飘飘,反倒是万分滞塞,仿佛是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般。

  “今日无风。”林会叶神色微肃,看着松垮的船帆,良久缓缓开口。

  行船之人皆知,海雾并非停滞不动的死物。它会随着风向与水流四下流散,由风上一方缓缓渡向下一带。

  若今日无风,雾气滞留,难道此处便是海雾生成之地?

  陆莲稚四下眺望,想要辨认四周是否有岛屿。

  天色愈发沉暗,海面茫茫,雾气似乎又浓重了几分,教人什么也看不见。她心里有很多想法,但也知道,答案唯独不可能是此处是海雾源头。

  “阿姐,今晚我就在这里。”陆莲稚眯了眯狭长的眼眸,其间仿佛存有暗光涌动:“但凡有什么问题,我会是头个发现。”

  陆莲稚打小同林家出过很几次海,也有了足以令林会叶放心的经验。但林会叶并没有点头,只在片刻沉寂后,回道:“我同你一起。”

  她要万无一失,亲自查看。

  此间船头有林会叶与陆莲稚,船中有林方要,船尾是裴来云,众人皆屏息蓄势,守着这非同寻常的雾气。

  四下没有风浪,也没有平日里顺风水顺之时浪涌帆动的热闹声响。夜色渐渐深沉,寂静安稳的表象下,令人不安的气息一丝丝蔓延、向上,仿佛一道无形却- yin -晦的笼栏,将这船一圈圈缠绕,吸附于上。

  “陆莲稚。”

  虚无的夜雾与沉寂中,身后传来了亓徵歌清浅的声音。

  “你怎么出来了?”陆莲稚回过头,快步从船头走了下去,迎向从船舱内走了出来的亓徵歌。

  “外面雾气浓,”陆莲稚走到她近旁,停了下来,声音清朗低软,却隐约带着往日里不会有的沉肃,“天晚了,不安全。你回去,好不好?”

  她不畏惧这雾里有什么,也不畏惧面前将是何物。她自信年少,握瑜怀璧,又身拥热血,面对危难也不过是弹剑涉身、谈笑破敌而已。

  但而今不同往日,亓徵歌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陆莲稚便感到了一阵仿佛被紧紧攫住的紧张。

  亓徵歌在的时候,她甚至连与崇明起冲突都不愿意。这并不是耽于情|事、忘却红尘,而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不愿将亓徵歌拽入红尘纷争。

  她放软了音调,用仅仅二人间可闻的音调轻轻问着:“你找我,是不是有事?我今晚在外面看路,不回去了。你若是无事,便早些睡,我明早日出雾散了,便立时回来。”

  亓徵歌看着眼前沉暗天色下,陆莲稚熠熠流辉的双眼,很轻易便读出了她的心思。

  “我出来看看你。”亓徵歌看了她片刻,便错开了视线,向船头前路看去。

  入眼是一片晦暗的天色,天穹之顶都仿佛在雾与夜色中被压得极低,四下很安静,也越来越模糊。

  亓徵歌侧身绕开陆莲稚,眉心微蹙,向前走去。

  “这雾越发浓了。”她走上了船头,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苍色袍子,伸出手在空中拂了几下。那动作仿佛是擦去窗扇之上的水汽,又仿佛是挥赶着什么游虫。

  陆莲稚紧跟着上前,站在了她近旁。

  “越走越浓,入夜难散。”林会叶也开了口,目光从远方回落,看向了亓徵歌。

  亓徵歌却眯着眼眸,并未答话,只攥着袖口,眼神飘忽。三人一时都未说话,仿佛在这寂静模糊之中寻找着什么,又仿佛在印证着什么。只不过从午后到现下,数个时辰流逝,谁也没能抓住任何一个可能。

  “怎么了?”陆莲稚看出亓徵歌神色愈发不对,不由得紧张地问道,“这雾气不好,恐不是什么好雾,你还是回去……”

  话音未落,她便被亓徵歌瞪了一眼,收了声。

  陆莲稚不敢再叫她回去了,只与亓徵歌并肩站着,咬紧了唇。

  亓徵歌双目微阖,迎着行船带起的微微轻风,五感游集至了嗅觉之上。

  她自幼研习医术,以嗅辨药、凭味识草的本事十分了得。随着船行愈前、雾气渐浓,她方才在船舱房内窗边嗅到的气味也愈发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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