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子然痞笑道:“是是是,其实是我喜欢你,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为了你的幸福,我才不得不离开了。”收起脸上的不正经,拱手祝福道:“小小,你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好归宿,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坨烂泥上了,我真的不值得你如此。”
这话说得真真让人想歪了,尤其是听到风小小耳里,就是她十分爱慕柴子然,而柴子然又不喜她,于是委婉拒绝一般。婚事退了,风小小心里的火气也消了,瞪他:“你不要脸。”小姑娘脸皮厚,拉着泪眼汪汪的阿爹欲跑。
昌平侯从墨九君身后探出半个头,越看柴子然越是不舍,可人生有一种东西无论如何强求也求不来,便叹息作罢。只是心有不甘,颓然地看了眼墨九君:“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但我更知道你强取的窝窝头并非就是你的。”
墨九君心情极好,眸光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即使不一定是我的,可一定不是你家的。”
“你你你你你……”昌平侯‘你’了一会儿也你不出第二个字,活到这么大岁数,头一回对墨九君甩袖而去。
柴子然知晓昌平侯对他的期待,虽不知他的期待究竟从何而来,可自己辜负了就是辜负了。小跑去拦住昌平侯,跪地拜了三拜,仰起头来的脸颇为严肃:“侄儿多谢伯父多年的照料,只是我与青兰郡主有缘无分,辜负了伯父的期待,侄儿深感抱歉。侄儿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想告诉伯父,您那‘有龙不鸣,一鸣而冲天;有鹰不旋,一旋而俯地’的佳婿并非是侄儿。侄儿只是柴犬,是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物。”
昌平侯轻叹了一口气,拍拍他肩膀把他扶了起来:“我从来也不会看错人的。”脸上的神色仍是惋惜带着遗憾,可惜那磅礴的龙与鹰与他家半点儿关系也无!
柴子然看着昌平侯消瘦的身躯被风小小搀扶着慢慢走去,耳旁是他喃喃自语的话:“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婿!有龙不鸣,一鸣而冲天;有鹰不旋,一旋而俯地!”
风小小似乎听完他说的话,不满地抬起眼眸说了些什么,但这些柴子然都听不见了。
一阵温暖的ch.un风轻轻吹起柴子然的黑发,挤压在心头的一件大事了结,侧头看向在整理刚被风小小野蛮糟蹋的葡萄藤子的墨九君,笑道:“我不就咬了你一口吗?你犯得着这么针对我?还故意引风小小父女二人来退婚?”笑嘻嘻地躺回自己的位置,枕着胳膊,翘起二郎腿:“是不是看见我这般高兴的模样,心里头不乐意,想了什么鬼主意整我?”
墨九君笑道:“答对了。”
柴子然猛地跳起,难以置信地盯着墨九君笑得灿烂的俊脸,怒道:“墨九君,过分了。我是咬了你一口,可你不是已经咬回来了吗?你犯得着吗?”
墨九君今r.ì心情仿佛各外好,嘴角勾起,旧事重提:“九十九。”
柴子然嘴角抽了抽,恨不得就此倒地一觉不起,认命问:“你待如何?”
“我乃苏虞县新任县令,手头上还缺一个巧舌如簧、能屈能伸、任劳任怨、秉公办理、体贴入微的贴身师爷。”
……
苏虞县离京都不算太远,来回只需翻八个山头,骑驴再走个七八十里便到了。柴子然阿娘是苏虞县人,在世时常带他来乡下小住个一二个月,一来二往他便把苏虞县当做自己的家乡。这里被七八个大山环绕,虽距京都不远,可好歹也算j_iao通不便利。但京都附近的县,就数苏虞县最落后,最淳朴。
历来苏虞县的县令每一个一上任就是干一辈子,极少有人能爬出去。换句话来说,若是能够使点儿关系往上爬的官僚,怎么也不会混到苏虞县来。
墨九君的到来打破了苏虞县一辈子不变的官僚系统,熬了二十年的前县令感恩戴德地对墨九君这个新任县令千般谢万般谢,白花花的老胡子轻轻地飘了起来:“多谢九君公子,多谢九君公子,多谢九君公子,多谢九君公子……”
在他要一如既往念第五遍“多谢九君公子”时,柴子然终于忍不住打断他:“您能换句感谢不?老是这一句,九君公子会厌烦的。”侧头看向墨九君,敛眉道:“对不?”
好歹是他的贴身师爷,柴子然没想到墨九君这厮半点儿面子都不给,直接道:“不对。”
柴子然面色一僵,前任县令当墨九君就爱听这一句,拼死拼活地道谢,来来去去都是这一句。在柴子然耳朵快要出茧时,前县令终于气喘吁吁道了最后一句:“多、谢、九、君公……”子字还未说完,便累得生气不接下气。
柴子然看他神采飞扬的白胡子抖了抖,心有不忍地给他倒了一杯水:“您说,您继续……”
前县令面色怪异,搞不懂柴子然是想听他的感谢,还是不想听,去拿水的手不禁有些僵。墨九君下了逐客令:“请回吧!”
前县令如或大赦,喉咙虽然不太利索,可腿脚跑得还是挺快的,一会儿就不见人了。
柴子然撇撇嘴:“自找苦吃。”刚想伸手拿自己刚倒的水喝,手上一空,杯子里的液体已经下了墨九君的喉咙,他咕噜噜地一下子便喝完了。从善如流地放下杯子,道:“贴身。”
柴子然脸色不快地又给他倒了一杯水,看他稳当当地又拿去。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厮逮到机会便折腾自己,仗着自己是他的‘贴身师爷’便毫无底线。老子早晚被他折腾得掉一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