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弗洛仑丝!”莉娅差点从沙发里跳起来,瞪着她,“你不会连你妹妹的名字都忘了吧?记- xing -这么差……”
不,不是记- xing -差。艾弗利嘴角挑起科林式的温和笑容搪塞过去。她从来都没在乎过。是她刻意的不想记得了。这仪式从莉娅找了她开始就注定是个失败,因为她对她的亲姐妹连记忆都没有,更别提爱了。她什么都没说。
“所以那个圣诞老人?”科林打破沉默,偏过头问。
“那是......仪式失败的结果。”莉娅点点头,继续讲下去。
她找到的魔法仪式如果应用正确,可以除去人心中一切的- yin -霾。可是如果被中断,哪怕是最短暂的中断,都会引起反噬。反噬就是说,不仅那- yin -影不会被削弱,还会扩大,并远程具象化。弗洛仑丝心里的- yin -暗面有增无减,而且更恐怖的是,那- yin -暗面在莉娅的地下室里显形。
“我写完了法阵,打算去楼上叫你,让你念几句咒语、传达一下心情,这事儿就算完成。可是没想到这么几分钟的中断都算数......”
女巫刚刚打开地下室的门,登上通往一层的第一级阶梯,就听见了圣诞颂歌的声音,并不知不觉被它吸引。她看见满面红光的小老头儿,他说她的仪式起作用了,而他将和她一起,乘上驯鹿拉着的雪橇,为弗洛仑丝带去她最喜欢的圣诞节。
“他说,在那之前,需要点亮圣诞彩灯。我用魔法把灯点了,然后就——然后就动不了了。从小彩灯里蹦出来好多小人儿......”
这些小人儿就把莉娅塞到桌子底下去,然后自己开起了隆重热闹的圣诞晚会。
“准备了那么久的事情……就这么失败了。呐,你说,艾弗利,我这个大魔法师的名声,不会就是个幌子吧?”莉娅说。
“没关系的,莉娅。我们过几天等你休息好了,再来一次吧。下次肯定能成功——”
女巫摇摇头,精灵就不说话了。
改变他人心灵的法术属于禁术,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在这仅有的一次机会里,成功率还是相当的低。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现在是晚上,艾弗利在夏天夜晚清凉的风中打了个哆嗦。她手里捧着热巧克力,坐在窗边的高背椅上,盯着热巧的水蒸气越飘越高,眼睛呆呆的凝视着盘旋上升的水雾。莉娅的计划失败了,大家的兴致都不怎么好,她却在这个时候难以自制的开始走神。她看着幻化着形状的雾气,好像看见了高耸山川山尖环绕的极浅的游云。
她想到女巫是怎样的,一共八年,好像攀爬高山一样的翻阅堆成高塔的书籍,就像一个伟大的征服雪山的旅者,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心里背负着太过沉重的信念。那女巫看起来就像挥舞长剑指向未知的骑士。记忆幻化成雾,结成圆溜溜的缤纷泡沫,在艾弗利的眼前铺展开来。她认得一个骑士。可是那个骑士不会像莉娅期待弗洛仑丝的笑容一样,期待自己的笑容。
“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所以——”
她缓缓地说,用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异常平静的语气,全然不顾两位同伴的诧异心情,艰难地继续道:
“这件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尽可能帮帮忙,毕竟我马上就要去那里......”
她顿了顿,扯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笑容明媚:
“我也想看看——让那姑娘笑吧。”
第7章 第七章 纯白
在莉娅的计划失败后两天,艾弗利搭乘女巫那没有几根毛的曲里拐弯的扫帚,着陆在洛斯提城堡外的荒原。枯黄色和浅绿色交织的草丛漫过她的膝盖。太阳那该死的刺眼光芒不留余力地炙烤着她。她向女巫鞠躬,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向卫兵把守的大门。
她抬眼看着面前哥特式的建筑,试图从所剩无几的回忆中看到一点点和眼前冰冷城堡相似的东西。没有。铅灰色的大门就像监牢中明晃晃的锁。
反而是这荒原,这强风吹过的荒原,她看到了之后心里生出一丝异样。可是不,她宁愿自己可以平静以对,像注视着一片无垠沙漠一样注视着这充满野- xing -的生机勃勃的荒草。她摇摇头,最终向大门走去。
“名字?”其中一个卫兵居高临下地问道,用满是□□味的语气对这个没有武器的十五岁的姑娘说话。他高挑着眉毛——他的心情很不好。就在一两个月前,玫瑰的花期过了。
“艾弗利·安可——”艾弗利犹豫一下,咬咬牙,报出了安可的姓氏。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乡巴佬!走啊,听见了没有,这可是——”那卫兵的大拇指向城墙摇了摇,“这可是皇宫!”
看来这卫兵是背过王族和贵族姓氏表的。没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姓安可,这小孩穿的衣服也没有一丁点华丽的装饰。
“别说了,我记得艾弗利好像是......”另一个官兵摆摆手,可是艾弗利打断了他说到一半的话。
“——又名艾弗利·洛斯提。”
“......咱们四公主的名字。”
艾弗利扯扯嘴角露出不算微笑的微笑,看着地下跪着的大喊殿下的两名卫兵,又回过头看那荒原。这次她看到草丛埋没了的若隐若现的枯朽根- jing -。于是她若有所思地、没头没脑地评论道:
“玫瑰的花期过了啊。”
正如玫铂尔热爱枫叶,洛斯提的荣耀全部凝结于她那花期短暂的烈焰玫瑰。洛斯提境内的玫瑰不像其它王国的普通品种那样娇贵驯服,而是像烈火蔓延一样桀骜不驯地生长。她们不仰赖于土地:她们征服了这土地。每年春夏,燃烧着的抢眼的鲜红珍宝明艳不可方物地在最险恶的环境中生长,傲视天下的一切,包括那些用看着爱人的目光凝视着她们的洛斯提人。
春夏,玫瑰盛开的每一天都是洛斯提人盛大的、经久不衰的庆典。人们被禁止采摘鲜花——就算没有这道禁令,会对那样的花朵伸出罪恶之手的犯人也少得可怜——但花期接近尾声时,自然脱落的花瓣,却是天然的饰品、胸针、扣眼的鲜花。这便是美丽的玫瑰最后的馈赠了。而当她们开始枯萎,直到什么都不剩,只留下枯朽的根- jing -作为存在过的证明时,洛斯提举国上下的人,上至皇室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情绪都低落的不得了。诗人们外出寻找灵感的时候,看到残- jing -落叶,有太过感- xing -的鼻子一酸都能掉下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