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完脸,补了个唇彩,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便下楼准备过去饭店。她走出画室大门就见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外面,驾驶位上的车窗落下,叶泠正坐在驾驶位上。
叶泠见到她出来,探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
向来习惯坐后座的温徵羽稍感意外地略微顿了下足,这才坐到副驾驶位上,并且立即系好安全带。
叶泠说道:“我的司机也被征用了。”
温徵羽客气地回道:“没想到叶总亲自开车,深感荣幸。”
叶泠轻声笑了笑,将车驶上公路。
车开得很慢,在湖滨路上缓缓前行。
温徵羽望着窗外的金色的梧桐树。
落叶纷飞的时节,满树金黄,地上铺满层层落叶,映照着秋日的阳光和略显萧瑟的风,美得如同傍晚时分的云霞。
凤栖梧桐。
梧桐百鸟不敢栖,止避凤凰也。
相传,梧桐知时知令,是灵树,为树中之王,作为百鸟之王的凤凰选择梧桐而栖。
温徵羽想到凤凰,又想起她那幅《凰坠九霄图》。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连提笔作画的时间都没有。她想等忙完这阵,一切走上正轨,应该会好些。
她和叶泠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两个人谁都没出声,一路沉默地到了饭店。
温徵羽挺喜欢叶泠不爱说话这点。
开业这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到晚上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好在这天顺顺利利地渡过了。
温徵羽拖着疲累,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她到画室,财务把开业当天的销售清单和账目都报给了她。
卖出去不少画。
因为是头一次开画室卖画,她不知道这成绩算不算好。她把销售清单和账目用邮件发给了叶泠和温黎,让她俩看看。
下午,温黎给她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叶泠回了她五个字:“邮件已收到。”
忙完开业的几天,又通过猎头公司把空缺的职位补齐,温徵羽终于有了点空闲。
开门做生意,作为老板,她得每天在画室蹲着,连个周末都没有,她索- xing -把那幅没完成的《凰坠九霄图》带到画室去画。
自己办公做生意买卖的地方,自然不好用来画画。
画室有给聘来的画手们绘画的工作间。
玻璃隔断,视野开阔,光线足,不伤眼晴。房间里配了落地窗帘,如果不想被打扰,拉上落地窗帘,便能隔离成一方独立幽静的小房间。
画室现在签了些画手,但画手们要么宅在家里画画,要么就是出去写生采风,画好了再送过来,绘画室一直空置。不过各类画作所需的笔、墨、纸、砚、颜料、画具等都备齐了,随时可以取用。
如今,她刚好可以用上。
画室在周末的时间,光顾的人会相对多一些,她几乎一整天都会呆在展厅向客人介绍画作。工作日则相对清闲,只偶尔会有游客逛到画室里来转悠两圈,有时候半天或一整天没有人来买画都属正常情况。如果有人买画,店员随时可以打内线电话或上来叫她下去。
大部分时候,她都可以安安静静地待在绘画室作画。
转眼过了半月,她的《凰坠九霄图》已经画好了凰鸟和那坠落的万千鸟群。
天空、山岭、藏在岩石中的小精怪都还没画。
温徵羽怔怔地看着画上的凰鸟,画中坠落的身影与脑海中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她亲手画出来的画作,她的脑海中幻想出来的世界,她却有许许多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九尾为什么明知道对方死了,还要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自己老死的那天。她不明白,凰鸟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战苍天。
她就像那只小精怪,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世界。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响起:“这幅画跟《凰战苍天图》是一个系列的?”
温徵羽被叶泠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她手稳,要不然毛笔掉在画上,她哭死的心都有。工笔画可不像水墨画,沾上墨汁,稍微描一下或添几笔就能掩盖过去的。她扭头看向叶泠,问:“叶总怎么来了?”
叶泠说:“路过,顺便上来看看。”她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凰鸟,说:“这是《凰战苍天图》里的那只凤凰吧?虽然成了落毛凤凰,都快被烧成烧鸡了,可眼神、鸟喙、爪子、肥瘦还是能看出来的。”
烧鸡?肥瘦?
温徵羽没好气地扭头看了眼叶泠,很想说:“叶总,您要是饿了,我请您吃饭,请您吃烧鸡。我家孙姨做的烧鸡是一绝。”她又再一想,她真不想请叶泠吃饭,更不想请叶泠去她家吃饭。
第十七章
温徵羽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因为叶泠的一句“烧鸡”,一下子想得有点远,然后才发现已到午饭时间,孙苑差不多也快把午饭送到了,再加上有叶泠在旁边打扰,她无法专心作画,便清洗画笔收拾绘画工具,准备午休。
叶泠等温徵羽收拾妥当,说:“徵羽还没吃饭吧?中午我请,不知道徵羽肯不肯赏这个脸?”
温徵羽隔着玻璃门,朝玻璃门外示意了一眼,说:“孙姨给我送饭来了。”
叶泠略带遗憾地说:“那改天吧。”她问温徵羽:“不知这附近哪有家常菜馆?”
温徵羽想了想。
家常菜?湖边开的饭店都是以各大特色菜系为主,还真没有家常菜。这附近不仅没有家常菜,连简餐都没有,倒是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小吃街和一些小饭馆,不过,不太适合叶泠这种身份的人去就是了。特色饭店倒是有好几家,不过不太适合一个人用餐。
她说道:“好像……还真没有。”
孙苑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待见到温徵羽和叶泠朝她看来,这才带着歉意地说:“打扰了。”她对温徵羽说:“小姐,饭菜已经送到您的办公室,是现在用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