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姑问完叶泠的事,便让她叫上叶泠中午出去吃饭。
温徵羽哪里知道叶泠愿不愿意跟她家人应酬,没敢应下,只说她中午会过去,能不能约到叶泠得约过才知道。
她到餐厅用早餐的时候,遇到叶泠。她对叶泠说道:“我二姑中午想约我们吃顿饭。”
叶泠说:“我中午约了我哥吃饭。”
温徵羽有被叶泠拒绝的准备,但她没想到叶泠居然还有个哥哥。不过这是叶泠家里的私事,她好奇也不好意思过问。她俩吃完早饭,便继续去买画。
这次约见的这位画家是钩勒画风,擅长画鱼。五十多岁,穿衣风格跟叶泠像一个师傅带出来的,穿得一丝不苟。要不是他的头发留得略长,在脑后扎了个小鬏鬏,温徵羽都看不出他身上有艺术家气质。
这一位的风格就是谈钱。
大概是《昆仑万妖图》以及昆仑画室那大排场的宣传效果,使得她看起来脑袋上像贴了“钱多人傻速来”字样,这一位,张口报出来的价,高于平时价位的百分之五十。
温徵羽刚从商,许多经营细节都不懂,唯有下苦功,做足准备功夫。她来之前,就把要见的这些画家的情况都做了详细了解,对于他们历年卖出去的画作,什么价位、什么买家,能找到的资料信息都翻出来仔细看过。
对于这种狮子大开口的行为,她也没说不好,坐地起价,落地还钱嘛。她表示先看画,待看过画以后,再根据这位画家的身价以及这幅画作发挥的水平在心里估个价位,然后低三成报出去。
那画家当即摇头,叹了口气,端起茶便要送客。
温徵羽想了想,说:“我给您一个实在价,您也给我一个实在价,价格合适,长期合作,您看怎么样?”她比划了下,给了个九折价。
那画家把价从百分之一百五降到一百二。
温徵羽有点不太好接。这价,她砍起来有点费力。她想了想,决定走另一个方案。她报出个预付款价,算是交保证金,画上拍,卖画后产生的利润对半分,或者她抽取一定比例的手续费。她把三种方案都报出去,让对方选。
最后经过协商,画作以出高于价位百分之二十的报价上拍,如果画拍出去,高出这个价产生的利润,双方对半分。如果流拍,画作以八折价给昆仑画室。画如果流拍,是会影响价格的,想再卖出去,就得慢慢等了。温徵羽考虑过后,砍到七折,双方你来我往,砍了半天价,最后将价格订在七折半和高出百分之十的起拍价上。
温徵羽谈完价出来,整个人都是蔫的。谈钱砍价,一个小时比昨天的十个小时都累。
她和叶泠各自有饭局,从画家那出来,叶泠把司机和车一起借给她,上了另一辆专程接叶泠的车走了。
中午,她跟二姑和表哥一家三口一起吃的饭。
她姑父从政,与她姑姑已经离婚,但因为有儿孙作为纽带,往来还是很密切,他们如今的关系更像合作伙伴。表哥考了个公务员,在机关单位工作,表嫂在家带孩子。小朋友今年五岁,长得很可爱,见到她就喜欢拉着她聊天,像个好奇宝宝不停地问她问题。
她跟家人吃饭,自然不像跟叶泠吃饭那样沉默,聊了些画室的经营状况,以及家里的情况,又聊了些她二姑、表哥家的情况,基本上聊天内容都是家常为主。她二姑得知她住酒店,顿时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问她:“我那没地儿给你住呀?”
温徵羽陪笑着:“二姑,我这不是出差嘛,哪有出差还住家里的,耽搁工作多不好?”
她二姑似乎有点信不过她,又问展程:“她真有这么忙?”
少言寡语的展程“嗯”了声,便把嘴闭得跟个蚌壳似的。
吃完饭,她下午继续去买画。
叶泠有事,没跟来,第二天也没有跟她去。
她在首都待了四天,成绩还不错,买到四幅画。下一站则是天津,有高铁过去。
她都买好高铁票了,叶泠又联系她,说事情忙完了,陪她去天津。
叶老板有车,她只好退了高铁票,坐着叶老板的车去天津。
买画、谈生意的次数多了,各式各样的人接触得多了,经验逐渐积累,应付起来逐渐得心应手。
整体来说,这趟出门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基本上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不过,很累是真的。她回程的机票是叶泠订的,订的是晚上的机票,上午谈完事,下午便在酒店休息,她补了一下午的觉,到晚饭时才被叶泠约出去吃饭。叶泠还特意开了瓶香槟庆祝。
难得的放松,温徵羽对着叶泠的排斥感也消散了许多。她问:“叶泠,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跟我出来?”
叶泠回道:“散心。”
温徵羽愕然问道:“散心不是该出去旅游吗?”
叶泠说:“这也算,还能顺便长点见识。”
温徵羽心说:“姑且信你。”她的电话响,对叶泠示意了下,拿起电话便见是家里的坐机。她拿起电话低声喊了声:“爷爷。”便听到电话里传来孙苑略带焦急和惊措的声音:“大小姐,老先生病了。”
温徵羽愣了下,有点不敢相信,说:“中午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什么情况?”她听到电话里还有救护车的鸣笛声,赶紧问:“要紧吗?”又听到电话里隐约传来一个声音:“家属呢,家属一起跟上。”她对孙苑叫道:“孙姨,你先送爷爷去医院,我待会儿就回去。”她顿了下,又问:“联系黎黎姐了吗?”
孙苑说:“老先生不让,连你,他都不让说。大小姐,我先挂了,您赶紧回啊。”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温徵羽捏着电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叶泠起身,说:“走吧,你收拾下行李,我们这会儿就去机场。”
温徵羽通知了展程便赶回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
他们赶到机场,最近的一趟行班就是他们订的那趟行班。
温徵羽在候机厅等待时,又打电话给孙苑问情况。孙苑告诉她还在做检查,得看看情况再说。她也说不好是什么情况,老先生刚回来没几分钟,她当时在厨房做饭,李彬在上厕所,她就听到“砰”地一声着地声响,和瓷器打碎的声音,赶出来时就见到老先生倒在地上,额头磕在茶几上磕破了头,脸色铁青,气都喘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