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感觉,沉淀于朝夕。
在那遥远的幽谷,在不知道的时光里,是无法触及的光- yin -,属于她和她。
陆雪琪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嫉妒,不受控制。
小白见陆雪琪不说话,以为她还不曾了解天劫利害,小白毕竟是千年修为,阅历自是超过世人,这天劫一说自古就有,化境飞升未曾亲眼目睹,传闻却听过不少。
“四十九道雷劫,就算是我们天狐一族化形的时候也不过十八道天雷,妖魔现世也未曾有过紫电红雷异象,这般骇人听闻的天威,怕是只有破境飞升才有,而她、是现世飞升第一人!不,她本就不是凡人。你说她额间现过奇特雷纹,只怕那是挣脱轮回的印记,可她竟然抹去了?那不就是、逆天。”小白说到后面竟是出了神,眼眸里似是出现了那抹红衣刺目。“果然是疯子。”
小白言罢,似出神了许久,方才看向陆雪琪,只见陆芷萱笑嘻嘻地用手指戳着陆雪琪脸颊,陆雪琪不动不恼,神色平静,任由陆芷萱动作,若不是面无血色,还真就以为她真如表面那般波澜不惊。
和疯女人一样,也是一个有事藏心里的主儿。小白很好奇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了一起,冒天下之不韪。“你就不曾想过她从何而来,或者,又将从何、而去。”
天空飘着浮云,风吹散小白几不可闻的叹息。
状似无意的一问,却无疑刺中陆雪琪藏在心底的不安。修变得越来越强,也好像离众人越来越远,神、不可侵犯。
也许忽然有一天她就不见了。
只见陆雪琪浑身一抖,脸色忽地煞白,久久沉默。
小环、野狗不敢发出一丝声响,默契地保持着安静,连陆芷萱都察觉到娘亲的不对,安分地收回了小手。
“呵,或者你想过了,只是不愿去面对罢了。人,总有不敢面对,却又不得不去面对的事。”小白不知是在宽慰陆雪琪,还是在刺陆雪琪,就好像曾经想要打破修的淡然一般,想看看陆雪琪失去自持冷清的样子,却又见她咬唇隐忍的模样而生出一丝后悔,后悔直白的残忍。
就在小白张嘴想要说什么之际,陆雪琪的声音方才缓缓响起。“想没想过又怎样?修就是修,什么都好,只要她还是她,纵使很多事我都免不了胡思乱想,也的确不愿面对一些事,有一点始终没变,她还是我爱的那个,就够了。只要她还爱我,我又何惧呢?我相信她。”
小白怔忪当场,小环、野狗也倒吸一口气,只因为含蓄冷然的陆雪琪原来也会如此大胆,这般理直气壮。
陆雪琪说完之后,忽地轻松了,方才瞥见小白面上一闪而过的抱歉,似乎也能更好的面对小白,不会再觉得别扭拘谨,陆雪琪对着怀里流口水而不自觉的陆芷萱微微一笑。
笑容晃眼,小白回神挑了挑眉,轻哼了一声,道:“呵,难道这不会太过天真?造化弄人,才会有那么多无奈,命运总无常,谁又真的能做到绝对、极致。”
小白冷笑,拢袖迈入了祠堂,淡漠如昔的素色背影不再停滞,她何尝不是将心事都藏在心底。
※※※
宽敞的祠堂,只有简单几张桌椅,入门而对的除了主位座椅方桌,便是那面大大的灵龛和供奉的香炉桌案。
二百多个灵位,整齐地安置在灵龛上,黑漆金字,一眼望去总有种肃穆之感,这里供奉着逝去的先人。
祠堂安静威严,空旷的堂前只笔直地站立着一个人。
红衣黑发,长长的墨发,简单地束着,双手自然垂落,缠着白色的纱布,红色瞳孔映出供桌上冉冉飘浮的轻烟,三支供香,忽明忽暗地缓慢燃着,已去了三分之一。
王二、周一仙在一旁安静地伫立着,互相看了一眼,眉头紧皱,却保持着沉默,看着那祭拜上香之后便一动不动的人,微微叹气。
小白等人相继踏入祠堂便只看到那仿佛化石一样的人,谁也没有去打扰,一同看着香火轻烟缓缓上升,飘过当前正中两个灵牌消失不见,黑漆漆的牌位,金字铭刻‘岑公、岑氏’。
香火过半,那伫立不动的人仿佛真的就如隔绝了一切一样,依旧一动不动,白色的纱布被血渗透,微微染红,似乎是觉得鲜血对祠堂不敬,一直僵直站立的修方才动了,却不过只是将手背在了身后而已。
陆雪琪微挪了一步,到底还是止了步子,小白却是不悦地皱起了眉,小环已经依偎到了周一仙身侧。
那‘岑氏’灵牌左右两侧,分别安置着的是张氏一家与林氏一家灵位,没有太过考究,当初王二安置灵牌之时,不过还念着这三家还有后人在世,也许有朝一日,会跪在堂前奉上那一柱子孙香!
太阳慢慢西斜,照进祠堂的阳光,拉长了所有人的影子,除了咿咿呀呀的娃娃叫声,祠堂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哪怕堂口早不知何时就站满了人,也无一人敢上前打扰,风中微微飘荡的菜香已经慢慢消散,村人手里捧着的汤水小菜已经凉透,还是不肯散去,只默默地看着那正中僵立了好久的人,时间就像在她身边静止,负手而立的红衣周围无形散发着勿扰的气氛。
哪怕那背在身后的纱布都红透了大半,村里人也只能欲言又止,连陆姑娘都没有上前,他们也便更不敢了。
本来修二人平安回来是件高兴的事,怎诡异得凝重!
安静之中,一声怒斥忽地响起。
“真是够了!你要装死到何时?你就算感觉不到这么多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你,也该听到你宝贝女儿在叫你!”
村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爆发的小白,小孩更是被吓得抖了一抖,连陆芷萱都被吓得一哽,没了声儿,陆雪琪看了一眼小白,又看了一眼那无动于衷的背影,抿了抿唇便轻轻为陆芷萱顺着气。
“说话啊!对着一堆灵牌装什么深沉!你不是向来猖狂得很,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当时没有救鬼厉,现在来忏悔?还是你从来都没有打算要救他,只是来这里道歉?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多余得可笑!不会显得你重情重义,只会让我觉得你矫情,虚情假意!”向来仿佛置身于一切之外的小白尖酸起来让人瞠目结舌,尖利不已的声音也好像丢了往常的悦耳,犹如泼妇,并怒气冲冲地上前推了一把仿佛没有听到的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