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许久,慕容伶霜看了看对方,发现拓跋瑾萱正傻傻的看着自己,眼中布满了血丝,“为何还不睡?”
拓跋瑾萱摇了摇头“这一夜太短了,我怕睡过去就再也回不来现在了。我只想多看你一眼,多享受一刻你还属于我的时光。霜儿,睡吧,你明日就要成亲了,一定有很多累人的繁文缛节,以前总是我躺在你的怀中,你来哄我睡觉,这一夜就让我来哄你入睡吧。我想在回忆里可以有一夜是我哄着心爱的人睡去。”
慕容伶霜将头埋在拓跋瑾萱的胸前,拓跋瑾萱感到胸前的- shi -润,知道她哭了,但也不再多说,只是学着对方哄自己睡觉时的样子,轻拍着对方的背,带着哭腔哼着春桃唱过的那不知名的家乡小调,“这是什么曲子?”慕容伶霜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每次打雷的时候,春桃都会唱这首曲子哄我睡觉。”
许久,对方的呼吸渐渐匀称,她知道,慕容伶霜睡下了,她轻吻了对方的额头,一边流泪一边苦笑,过了今夜你就再也不会是我的伶霜姐姐,也不会再是眼前这个只属于我的霜儿了,你将是别人的妻子,是我的嫂子,是我哥哥的妃子。
☆、十三章
第二日,整个京城都是喜气洋洋的,到处都可以听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悦,当然,只有拓跋瑾萱例外。
“瑾萱!”
拓跋瑾萱转过头去,见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跑了过来,“你是……卿儿?”在这宫中敢直呼自己名讳的同龄女子,既然不是慕容伶霜,只怕除了多年未见的独孤卿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算起来自己与独孤卿已经有四年未曾见过,如今独孤卿倒是比那时长大了不少,已经出落成了婷婷少女,竟有些认不出了。
独孤卿打量着拓跋瑾萱,“你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拓跋瑾萱只是一笑,也不知如何回答。拓跋瑾萱一夜未曾合眼,只是静静的看着怀中的人安睡,偶尔还会落下几滴眼泪,此时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再配上她那副弃妇一般的幽怨表情,给人感觉十分疲惫。
独孤卿一把牵过拓跋瑾萱的手“都这么多年没见了,瑾萱你有没有想我?”
拓跋瑾萱勉强笑了笑“是啊,四年了,你怎么突然就不再来宫中找我玩了呢。我还以为信阳侯把你嫁到什么偏远的地方了呢。”
独孤卿吐了吐舌头,“爹爹府上来了一位大师,收了我做徒弟,所以我就随师父到深山老林里练功去了,这不,听说表哥大婚我就回来了。还没见过那位安国公主呢,瑾萱,她好看吗?”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语气忧伤的说道“很美……”的确很美,只怕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哪个女子如她一般能住在我心里了。
独孤卿又问“与我相比呢?”
拓跋瑾萱不假思索的回答“比你还要美!”
“什么!”独孤卿嘟着嘴说道“瑾萱居然认为她比我还要美!哼,我倒是要看看这安国公主的真面目到底如何了。”
拓跋瑾萱苦笑,心想,只怕这世上没有人比霜儿更美了。
过不多时,拓跋瑾萱看见那顶大红花轿从凤藻门一路来到承欢殿。那是主持太子大婚的地方,皇上和皇后坐在最高处雕龙刻凤的鸾榻上,大臣们也是兴高采烈的在此列队等候。拓跋瑾萱看着大臣们脸上的笑意,她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或者有多少人的笑,只是一种纯粹的表情。
她看着哥哥亲自走到轿前,慕容伶霜被哥哥牵着手走下花轿,这个时候她甚至有些恨眼前的哥哥,或者她恨自己,为什么我不是皇子,或者为什么我夺走我最爱的人的会是自己的亲哥哥。拓跋瑾萱想象过无数次她一身凤冠霞帔的样子,但始终没有现实中这般好看,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那人的嘴角依旧带着那抹恬静的微笑,只是眉宇间却仿佛多了一丝忧伤。这一刻拓跋瑾萱心中却仿佛生出一丝喜悦,或许她心里是有我的,所以才会生出那一丝淡淡的忧伤。拓跋锦隆牵着慕容伶霜的手一步步走向承欢殿,有微微的清风吹过,宽大的袖口下露出了拓跋瑾萱为她戴上的紫晶黑石链,拓跋瑾萱苦笑,说是能找到姻缘的东西,可却为她带来了这份无法割舍的孽缘。
独孤卿牵起拓跋瑾萱的手,说道“这个安国公主真的很美啊,难怪你会如此赞赏呢。”
拓跋瑾萱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只是苦笑。独孤卿又说道“他们两个人倒是般配,看来表哥也找到自己所爱了。瑾萱,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说过,你办成太子娶我?只可惜表哥是没有机会办成公主嫁出去了。”独孤卿咯咯的笑了起来,又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瑾萱,那你……还会不会像小时候说的那样……娶我?”
拓跋瑾萱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开什么玩笑,两个女子岂能成亲。不过都是儿时的玩笑话,倒也不大记得了。”
像民间的婚礼一样,跪拜天地,跪拜高堂,夫妻对拜,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让拓跋瑾萱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剜去了一块。
如此重要的日子,自然少不了这群大臣推杯换盏。
“今- ri -你皇兄大婚,萱儿不去祝福皇兄和皇嫂吗?”皇后对拓跋瑾萱笑了笑。
拓跋瑾萱沉默良久,再三叹气,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拿着酒杯走了过去,“我祝皇兄……皇……嫂……百年好合。”说完将杯中的苦酒一饮而尽,想不到一句简简单单的祝福,如今对自己来说却是那样的残忍,那一刻拓跋瑾萱甚至希望自己是个哑巴,永远都不要叫出那一声皇嫂,也是从这一刻起,她再也没有叫过拓跋锦隆哥哥,而是皇兄。
皇后别有深意的看着拓跋瑾萱,而后握了握皇上的手,苦笑道“咱们的萱儿长大了。”
拓跋瑾萱看着大臣们簇拥着新人进了洞房,心下却有些释然,也许这是自己永远都给不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