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独眼鬼心里回想那个女人的相貌,手下的酒水开始震动,然后浮现出清晰的画面。
“可以了。”阿狰拿开独眼鬼的手,看到酒面上的画面,一个穿着披风的女人骑着一匹缟身朱鬣、目若黄金的文马在山道上快速奔腾着。
阿狰问:“这几年里还有其他陌生人常来吗?”
一只貂说:“常来的没有,但是前几年听说罗刹遗址那边出现过一头大白虎,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
阿狰笑:“不就是白化虎吗,有什么稀奇的?”
貂说:“哎,那你就不知道了,要是普通的白化虎谁怕它啊,关键是那好像不是一般的野兽啊......总感觉和我们都不一样,反正我说不上来。那种灵息的厚度,很诡异啊!”
阿狰心下了然,拍拍它的背,给它拿了一只鸡腿,“明白了,来,吃肉。”
阿狰站起身,走到远处的开阔草地,靠在树上,望着蒲牢她们的帐篷出神。
昔日北海龙宫里,葛天星激动之下的吼声她脑中回响:阿卿,你知道有多少人念着你吗?你都对别人做过些什么事你心底一点都不清楚吗?或许你是真心对那个龙女很执着,可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在魔道的时候——
阿狰长呼一气,抬起手,张开五指,凝气化出一枚晶牌,莹润的晶体内嵌着一个“狰”字。
化傀偃形术。
魔道。魔道。魔道......
阿狰闭了闭眼睛。
“主公。”三炮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
“嗯?”阿狰闭着眼睛问。
“有什么心事吗?”
“我在想,果然很多年前三姨母就来过了,还一直安排霜吻雪国的人在丫头身边,监视她。”
三炮鼓着腮帮认真说:“主公,三炮不明白。”
“你有什么不明白?本来脑子就不大,别多想了,会坏掉的。”
“主公,很多事情明明你亲自来做就会快很多,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什么都不懂,还无能,你这样憋屈自己奶妈一样带孩子,为了什么啊!看了就受气!”
阿狰低头笑了笑,“三炮,你以为我这半丝元神还能坚持多久?”
三炮怔住。
阿狰握起拳头,调动全身灵能,眼睑下浮现出一方鸦青菱形标记,身躯逐渐透明,露出遍布全身的灵魂脉路,中心的一颗深蓝色浮球呈现出空心状。
阿狰说:“吊着元神,最多能活五百年。”
“主公......”
阿狰爽朗地笑:“但是像我这样滥用灵能,一百年都坚持不了吧。”
泪水从三炮眼中滑落。
“傻小子,哭什么!”阿狰拍他后脑,“男子汉大丈夫,拿出点气概来!”
“主公!”三炮猛地抱住她。
三炮说:“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葛天是不死的啊,就算灵魂毁灭了,不是有长生殿吗?求求望若吧,求求云浮吧!”
出其意料的,永远光彩照人的阿狰眼中露出寂落,“葛天的不死是相对其他灵体来说,只要魂魄没有粉碎,可以无限修复重造,但是魂魄粉碎,就再也无法重生了。就算魂魄还在,体内深蓝枯竭,如果没有补助,也会消失。”
所以......
——既然有第四界层,为什么会荒芜呢?
——因为没有人了啊。都走了。
——那不简直就像被遗弃了一样吗?
——是这样的哦,所以我才说如果真的知道了长生是怎样的存在,小玉一定会非常的失望吧。
阿狰的心猛一抽搐,捂住心口倚在树上。
“主公,怎么了?”三炮急忙扶住她。
缓了一会,阿狰说:“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必须在一百年之内,把一万年的所有,全部交给另一个我。”
阿狰目光暗沉,丫头,你一定要去鹭海,去魔道,去见道御官,然后......在这个世界的尽头,约定的地方,有个人,一直等着你......
来不及爱了,还有使命。
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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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安岭山壑交叉口,乱石坟起,周遭树林繁盛,地势复杂,山崖交错,断层四伏,自天布下广大结界,寻常人根本无法找到这里。
捂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躬身迎接,笑道:“欢迎诸位来访葬修罗,在下姜无夏,奉家主姜芪之命特在此迎接诸位。”
阿絮抬头看了看,周围十分安静,连一声鸟鸣都没有。
三炮说:“没看到宫殿啊,只有一堆乱石头。”
阿狰笑了一下。
蒲牢说:“葬修罗是地宫,在地下。”
阿絮说:“非常抱歉打扰了,不过我们确实有些事想问问贵家主。”
姜无夏颔首,“白龙殿下客气了,辟邪神君已向家主说明原委,现正与家主等候诸位。”
阿絮与蒲牢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阿狰说:“哎,我没什么身份,还是不跟你们一起了。”
姜无夏说:“如果姑娘喜欢独处的话,可以随处游玩,不能进入的地方有人把守,姑娘稍加注意便好。”
“我知道了。”阿狰赶着三炮走,“我们去玩,别跟他们掺和,肯定无聊。”
“等等。”阿絮把他们叫住,“阿狰,其实我希望你跟我们一起的。”
“嗯?”阿狰看了她一眼。
蒲牢垂垂眼,说:“走吧。”
阿絮招招手,“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