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状态都不好，尤瑜被席桑莱抱下梳妆台的时候，双腿都还发颤。她是被席桑莱半搂着走到门口的，席桑莱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突然，就从外面传来了一声“砰”的击门的声音。
尤瑜一惊，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下一刻，事情的发展就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了。
紧跟着那一声像是重物击打在门上的声音，很快，又传来了一声，不过这一次，听声音来辨别，是一只手掌贴在了门上。
“为什么把头发剪了？”门外面传来了一道男音。
尤瑜抬头望着席桑莱，两眼迷茫。
席桑莱却是冷着脸，她不知道外面是谁，但是现在不管是谁都已经打搅到了她，挡了她的路。她伸手就准备开门，却在途中被身边的小姑娘给拉住了双手。她低头，就看见尤瑜恳切的双眼。
家里的小姑娘好像不太愿意就这么打扰到外面的人，瞅着她，示意她不要动。
席桑莱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顺着她的意思啊！
“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另外一道声音，是个女孩子的。而听见了这道声音的尤瑜瞳孔一颤，她听出来了这是谁的声音。
“当初，你说过，不会剪发的。”又是之前的那道男音。
“当初？”女子轻笑了一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尤瑜在室内没有看见现在被按在了门上的短发女子都已经笑出了眼泪，她脸上的舞台妆都还没有卸掉，是不防水的化妆品，在她流泪后，顿时就花了妆。“当初你也说过要一直在一起的，当初你也说过就算是分开也不会找别人的，那你做到了吗？”
门外的何楚红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许诺。
还是记忆中的那个男子啊，这么多年了，每当遇见这张脸的时候，都还是忍不住会心动。哪怕，明明都已经被伤害过了，那颗心都还是会忍不住为了他跳动，为了他感到紧张。
年轻的男子的面容有一半隐匿在了黑暗中，让人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是在听见何楚的那些话后，明显的，萦绕在这个男子身边的气息就变了，变得低沉，变得颓败。
“你说得对，我没有立场要求你任何事情，是我的错，楚楚，我不该提当初。”许诺松开了那只放在门上的大手，他看着低头啜泣的女孩子，眼里有过疼惜。“但是也不应该赌气就剪了头发，对自己好一点吧。”
何楚没有抬头，自然也没有看见许诺眼中的那抹情绪。她只是一直捂着脸哭泣，她所有的坚强和防备，在看见许诺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倒塌了。
“我现在难道对自己不好吗？剪掉头发，也，也是剪掉过去。你，凭什么说我对自己不好？”
在她的记忆里，都还有男孩子特意从大学回来，骑着单车来学校门口接她去郊游的场景，都还保留着第一次怯怯地站在柳树下亲吻结果没有选对时节，亲了一嘴的柳絮的画面。太多太多的温馨的过往，让她舍不得出来，最后，在记忆的尽头，是她被母亲带着走进了另外一栋房子，对着笑容苦涩的他叫着“哥哥”的画面。
一只大手落在了何楚的头顶，那手好像有些颤抖，许诺不知道此刻应该怎么安慰眼前哭得有些不能自拔的女孩子。千言万语的想要宣泄于口的关切，最后只化为了最平淡的安慰，“别哭了，你以前不是说不喜欢短发吗？好吧，这次算我误会了。”
许诺眼里有什么东西消逝了。
何楚突然就抓住了许诺的那只手，她抬头，眼圈周围都已经变得黑乎乎的了，那是已经晕染开的眼线和睫毛膏，可是那双才被眼泪洗涤过的双眸却是异常明亮，带着璀璨逼人的希冀，她望着面前的许诺，开口道：“许诺，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我们，我们一起去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我们一起好好的，好不好？”她摇晃着他的双手，姿态已经卑微到了极点了。
可是，她的卑微，并没有让眼前的人接纳。
许诺神色复杂地看着何楚，那只被何楚拉着的手最后被他自己亲手给掰开了，从她的手指头开始，一点一点一根一根地掰开了。
“楚楚，你要学会长大。”他平静地说。
何楚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从前手心里的温暖已经离她远去，在一年前，都已经离开她了。只是她，也只有她，都还在执迷不悟。
如果长大的代价是会失去他，那她宁可一辈子都不长大。何楚泪眼婆娑，她都还倚靠在门边，可是耳边已经传来了许诺远离的脚步声。怎么办，其实她现在也不喜欢短发，可是，她现在已经找不到为谁留长发了，那个人，以前不要她了。
“呜呜呜呜——”这时候，四下无人，她掩面大哭。声音听上去有些声嘶力竭，而如今一门之隔的尤瑜，面露不忍。尤瑜想要开门，可是这一次却被席桑莱给制止了。
尤瑜神色有些暗淡，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确不应该出去。她就这样等着何楚在外面哭得够了，等到后者离开了，这才跟席桑莱打开门出去。她刚迈出门，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幸好席桑莱眼明手快地就接住了她，让她免于摔倒在地上的狼狈。
尤瑜低头一看，就发现走廊上光滑明亮的地板上有一串自己黑乎乎的脚印，她鞋底是干燥的，那水从哪里来的呢？
“你同学的泪腺很发达。”席桑莱冷不丁地开口道。
尤瑜很快就明白过来，她眼里有些担忧，走出来看着已经变得空旷的- cao -场，忍不住叹气。
“席桑莱，你说他们能好吗？”尤瑜被席桑莱牵着手，眼里带着期盼。她从心底还是希望自己的朋友都能幸福，刚才听着何楚的哭声，她都觉得难受。
可世上没有那么多是能够遂愿的事情的，席桑莱揽着她的肩头就朝着学校外面走去，“这就看你朋友喜欢的人了，可是依照刚才的情况来看，可能- xing -不大。”
尤瑜垂着脑袋，情绪变得低落。
周末过去了，周一的时候，尤瑜中午跟何楚和商晏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已经从何楚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了，不过反倒是她一直都盯着何楚看，把何楚看得有些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