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番,释叶尊者带他们去看了镇压那三尊恶鬼的浮光塔。
浮光塔,塔高十三层。塔如其名,金光浮散。只是如今已不复往昔,塔上的金光看着黯淡了许多——这也是封印松动的迹象。
沈纯玉和顾河清此番只是来走一趟,算是历练,主事的另有宗门长老。因此两人倒是忙里偷闲了一番,比邻而居,每r.ì里形影不离,算是过得悠哉了。
连释叶尊者见了,也不禁感叹,“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另一种乐的境界。”
对上两人疑惑的眼神,他琢磨了一下,迟疑道,“大概是年轻不知愁,情真意也切?”
沈纯玉问他,“那么在尊者心中,何为乐之境?”
释叶尊者念了一句偈语:“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寂灭为乐。”
念罢,他自己摇头笑了,“你们还年轻啊,莫要体会这些。”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其中何意。
而释叶尊者也没解释,飘然而去了。
两人:“……”别走啊,先解释清楚。
沈纯玉伸手抱住顾河清的腰,脸颊枕着他的肩窝,“你觉得何为乐?”
顾河清想了想,回答,“此时此刻是为乐。”
沈纯玉失笑,“长长久久不是更好吗?”
顾河清也笑了,“大概是我得到的都不长久吧。”
竟是一语成谶。
除了一般的长老,天衍宗和戮法宗都各来了一位渡劫期长老,华音寺住持也带着两位渡劫期尊者一起,共同商讨如何镇压那三尊渡劫期圆满的恶鬼。
最终勉强算是商讨出了个结果,,即在过段时间的九月九r.ì重yá-ng正午之时,众人共同出手施法加重封印。
商讨之事,沈纯玉和顾河清只是偶尔旁听,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
在华音寺的半个多月里,r.ì子平静得不起波澜,仿佛可以一直这么天荒地老下去。
直到重yá-ng前一天的夜里,沈纯玉蓦地昏睡了过去……
沈纯玉再次醒来时,诧异地发现自己回到了容华山。
久睡醒来,意识还有些混沌。他揉了揉额头,疑惑,“我不是应该在华音寺吗?”
“出了点意外,”听到动静直接瞬移过来的谢斐玉道,“你昏迷了三天,身上可有不适吗?”
听到“意外”,沈纯玉第一时间想到了顾河清,他隐隐感觉到应该又是鬼域生了事端。
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总觉得似乎要失去什么似的。他情急之下抓着他大哥的手追问,“顾河清怎么样了?”
“别急,顾河清什么事都没有。”谢斐玉安抚他,“就是受了点轻伤。”
“没事就好。”沈纯玉略微松了口气,听到后面受了伤,他皱紧了眉头,起身就要走人,“我去看看他。”
谢斐玉把人按回床上,“他一回戮法宗就闭了关,你现在去,怕是见不到他的。”
“怎么一回来就闭关?是不是其实受了重伤?”沈纯玉眉头皱得更紧了,“大哥,我要去看看,你别拦我。”
“不是我想拦你,”谢斐玉哭笑不得,打趣他,“虽说纯玉你天生丽质,即使披发乱服亦不掩国色,但是就这么出去……”
他叹了口气,“真的很丢我们容华山的脸啊。”
沈纯玉这才发现自己还披散着头发,穿着白色中单长袍。
“……”
换了装束,沈纯玉出来时瞥见他大哥身后几步远多了一个身影,那个他跟大哥提起过的紫袍鬼修。
不是说,跟鬼修没什么j_iao情吗?
那紫袍鬼修回头冲他勾唇一笑,“小纯玉,不认得我了?”
这一次,紫袍鬼修未用法术遮掩容颜。沈纯玉看清了那张脸,顿时风中凌乱了——不是美的,而是吓的。
这紫袍鬼修竟然长着无师的脸!
只听得紫袍鬼修幽幽叹息道,“我被你大哥抓来做禁脔了。”
话未落,他大哥就面色冰冷无情地把人揪住,对沈纯玉点点头,“是他通知我你出事了。”
“我赶到华音寺时,那顾少宗主紧紧抱着你不放。”说到这,谢斐玉脸色有些古怪,“事情的过程如何我不清楚,他也不肯说。当时见到你没事,他也只受了点轻伤,我就没多留意。如今想来……唉……你最好是问一问吧。”
闻言,沈纯玉忽觉心头钝痛,痛得发麻发木。他喉咙紧涩地呢喃,“大哥,我总觉得要出事了,怎么办……”
匆匆赶到戮法宗,沈纯玉本来只是抱着远远看一眼的想法,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见到了顾河清。
顾河清罕见地穿了一袭白袍,长发披散。整个人瘦削了许多,脸色也苍白得要命。
一身落拓。
沈纯玉心都揪了起来。
他一步步走近,用力把人抱住,哽咽道:“顾河清……”
顾河清轻轻抚摸他的脸,声音很温柔,哄他,“怎么了?”
沈纯玉埋在他颈窝里摇了摇头,没出声。
好一会儿,他才闷声闷气地道,“顾河清,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顾河清用目光极轻而又极细致地描摹他的面容,像是要把人彻彻底底刻摹在心里。
他轻叹一声,“以后别来找我了。”
沈纯玉蓦地从他颈窝里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你说什么?”
“我说,”顾河清定定看着他,声音又轻又柔,”以后别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