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席桑莱。”乍然听见自己女朋友的名字,尤瑜脸上的神色不由柔和了许多,然后在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笑了。“她很好。”就算是遇见一个才认识的陌生人,她也想要对别人说她的好。
老人没反对,“是挺好的,听上面的人说她准备给我们修一条路呢!可真是大老板啊,心好,你看啊,其实从咱们这里走出去的人不少,可是就没有几个想着要将咱们这地方的路给修一修。过好了就只想着自己咯,在外面说出去也是响当当的人,给那些当官的包红包是厚厚的一叠,却过年从来也不回来看看还在田间种地的爹妈。这样的孩子哟,跟我们那儿年可不一样咯!”
老人说着,语气里带着一股子的沧桑。
尤瑜听得有些出神。
“不过,现在好了,有那个谁,席桑莱是吧?这个大老板要捐款,做善事,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老村长毫不吝啬地夸赞着。他早就希望上面能正式拨款,给他们这偏远的小村庄修一条小路了。村里现在剩着的,大多数都是老人了。年轻力壮有力气的,很多人选择了出去。出去后就没再回来了,村子似乎在走向凋敝。
很多腿脚不方便的老年人,如果有个病痛什么的,到县城里看医生真不方便。山路崎岖难行,如果是像现在的夜晚,走山路很危险。周围没有路灯,全是靠着这车子前面的大灯在探照。
如果半夜村里有谁出个什么急事,根本没办法下山,就算是再大的病痛也只能生生忍着。不然,赶夜路下去,很可能是出去的人掉落悬崖连尸体都找不到。
可上面的批款很久很久也没下来,他们这些老人不知道究竟是没有批复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明明不是很大的一笔钱,却迟迟没个着落。
尤瑜紧紧抿着唇,她心里大概猜测到是什么原因。尸位素餐的人很让人生气,可她能做的却不多。
“恩呢,席桑莱是个说到就会做到的人,樊爷爷,你放心好了,这路,一定会修好的!”早知道是这样,就算席桑莱不出钱,她也会主动做这个慈善的。
“哎哟,那要先谢谢你们啦!我听说她说,你是来听故事的?”老人就这么哟一搭没一搭地跟尤瑜聊着,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似乎他们翻越了一座又一座的山,终于,看见了灯火。
尤瑜没想到自己跟一个年纪已经这般大的老爷爷还能聊地这么欢快,虽然这一路屁股是有些痛,可好像心情还蛮不错的?意外跟老爷爷还有些契合?
三轮车最后没电了,还是樊爷爷自己踩上来的。他们到了一小小的院子跟前,面前一片漆黑。
樊爷爷将车放在院子里,叮嘱道:“丫头你别乱跑,这黑黢黢的,你刚来肯定还不适应,我先去在屋子里找找,点了灯你再走,听见没?别怕,咱们门上贴的有辟邪的,没啥的!”
站在院中的尤瑜:“……”本来是不怕的,现在被这么一说,反倒是怕了!
这种事情闷在心里就好啦,为什么要特意点出来,她是真的会怕啊!这时候,突然很想席桑莱了,还有那个暖和的怀抱。
不过庆幸的是,很快,小院子里就有了光亮。
这是一盏已经很老旧的没有灯了,不过幸好还能传递温暖和光亮。
“这可是个你们城里人说的古董,这玩意儿还上过战场的,当年我跟着我大哥啊,就带着这么一盏煤油灯跨过了鸭绿江,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我还能带着它回来。”樊爷爷絮絮叨叨的,带着尤瑜走进了房间。“可惜,俺家大哥,没回来哟!”
事情过去了太多太多年了,记忆似乎褪色了,可即便是褪色,却是让人永远也不能忘怀。“这房子有四间,东边那一间我收拾出来了,你就住那里吧,走,带你去看看,看能成不?不行的话,你看看想要住哪里,俺们给你收拾收拾。”
尤瑜拖着行李箱,还没从抗美援朝的情节里回过神来,就被领到了东边的房间。
有电灯!
尤瑜眼前豁然变得亮堂了很多,然后她听见樊爷爷介绍说:“这是俺们家唯一一间有这个灯泡的房间啦,你不是搞那个创作的吗?总不能让你把眼睛给搞坏了吧?你看看这灯泡还成不,不成的话,明天大城子他们要进城去,能给你带你想要的。”
这间房子很好了,好得出乎尤瑜的预料了。
四周全部是水泥墙,而是每个角落是封死的,不是先前她进门看见的还会透风的房梁。而且这“床”看着也很解释,应该是个炕。上面的被单看起来虽然很老旧了,还是多年前的军用的被单,军绿色快要被洗的发白,看进来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应该很干净,尤瑜这样想着。
“这里很好,樊爷爷,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尤瑜心里感到暖暖的,来这种地方,她应该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似乎,上天还送了她一个大礼包。
老人站在门口,背有些微驼,却努力站得笔直。“对啊,文化人,该住在这里!”他的笑容,朴素又真挚,“这是俺们村子里挺好的屋子啦,你看看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是挺好的,尤瑜抿唇笑了笑,“我很喜欢!”她冲着跟前的老人开口,然后像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话出自真心一样,还在在床上滚了一圈,这才爬起来。“谢谢樊爷爷!”她喜滋滋地说。
门口的老人看着这样的尤瑜,也笑了,眼睛似乎弯起来,藏在了面上的褶子里。
这房间其实当时是想要给他儿子做婚房的,可哪知道,就因为这山区的崎岖,小路周边也没个护栏,还没结婚,那天只是想要上来布置新房,结果,下大雨,失足,掉落了悬崖。从此,再也没有上来过。
尤瑜不知道在她到来之前,这房子里所有的摆设都蒙上了一层灰,前些天,樊爷爷才打扫出来,又将被褥拿去院中晒了晒,才有了今天她看见的摆设。
四方屋子,两间卧室,一间灶房兼厨房加杂物间,还有一间,其实也称不上是房间,仅仅是一个棚子,里面有一头大黄牛。
这晚上,尤瑜吃了热乎乎的面团子,上面飘着几根酸菜,味道跟她从前吃过的不一样。可能是第一次吃这样的面食,她觉得味道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