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没有起火?”苏沫沫问。
“是的,宝贝儿。”乔金醉接道,“不但没有起火,还可以继续飞行。关键在于残片的击穿轨迹。当然,这种路径是随机的,取决于残片本身的大小与质量。我们很幸运。”
“那我们什么时候降落?”苏沫沫抬头看她。
“嗯。很快。机长首先选择盘旋,放油。这很正确。谁也不知道着陆时会发生什么,我们会以最小油量降落,避免坐在油料箱上。”乔金醉捋捋飘逸的青丝,“现在最忙碌的地方,反而是机场塔台。所有航班都会为我们让路,航道也在清空。不得不说,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真叫人害羞……”
苏沫沫:“……”
“你看。”乔金醉一手轻柔搂着她,一手指向窗外,“我喜欢云水机场,还有水上跑道。虽然只有一条——26W,非常宽大。W表示water,定义水上跑道。26是指磁方位角为260度的跑道。就是说,飞行器进入这条跑道时,运动方向成260度角……”她一边眼神闪亮的解释着,一边用手模仿飞机俯冲降落的姿态。
她仿佛真的会念咒语,生出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苏沫沫不自觉往她怀里靠了靠。
乔金醉低头看看她,笑了。
“你不害怕吗……”苏沫沫问。
“当然害怕。”乔金醉一向的勇于承认,“但如果……死在飞机上,对我们家的人来说,倒并不丢人……”
后一句话,自言自语般,很轻很轻的。
苏沫沫还来不及探究一句,乔金醉道:“莫方,抱紧我!”
循环不休的“飞机即将着落!”“飞机即将着落!”“飞机即将着落!”警示声中,本次航班“轰隆”一声,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
救护车,警车,灭火车,采访车,像焦急等待的亲戚,一窝蜂将事故现场团团围住。
“我是不是又要上电视了……”走下舷梯,乔金醉仰天长叹。
“乔总!乔总!——”停机坪远处警戒线外,乔家特助团热泪盈眶。
乔金醉眯起狭长的眼睛,看了看其中一辆宾利车的车型。
“沫沫,奶奶来接我们了。”乔金醉拉起苏沫沫的小手,大步向人群走去。
“行、行李……”苏沫沫扶着她,还有些跌跌撞撞,没回过神来。
奶奶?来接我们?……
这些关键词在苏沫沫此刻懵懂懂的脑中,无法形成任何联想。
“会有人拿的。”乔金醉回头,犀利的目光研究了一下苏沫沫从上到下。
苏沫沫被她看得一阵发毛。
“怎么了?”
“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
“你这样很好。”
“我本来就很好……嗳?……”苏沫沫又被拖着走。
警戒线后,一个着西装、挂航空公司名牌的中年男人钻出人群,独自通过机场守卫,飞快迎上前:“乔总!乔总!你没事吧?!……”应该是客户关系处经理之类的人事干部。
“我们受到了惊吓。”乔金醉直言。
“哎呦、哎呦,乔、乔总……”男人赶紧跟在后面。
乔金醉忽然停下,又看看他,只用清朗的升调说了两个字:“赔钱!——”
苏沫沫:“……”
.
特助团的痴男怨女们一拥而上,将苏沫沫和乔金醉接到专车里。
这是一辆加长尊贵版的宝石黑宾利,后部空间,堪称广大。
乔金醉一上车,直接把高跟鞋给踢了,她歪倒在靠垫上哼唧:“哎呦我的天呐,何伯,你就不能放过我?!……我们刚刚死里逃生啊,那飞机翅膀,冒着火!呼啦啦往下冲,都烧成排骨架子啦!——”
苏沫沫:“……”
“小东西,没个正经模样。我看那飞机好得很,就是,没油了。”司机呵呵笑道。
这位苍发老者中等个头,清瘦康健。对于六十多岁的年纪,精气神都算是相当矍铄了。
“苏小姐,你好。”他和气亲切。
“何、何伯伯好。”苏沫沫正对乔金醉坐在另一侧,几乎半身鞠了个躬。
“何伯就是何伯,什么何伯伯。”乔金醉撇撇嘴,眸中含笑,“累吗?”她伸臂,捉住苏沫沫纤细高跟上的一只小脚踝,捧在手心。
苏沫沫的脸一下就红了。
轻踢,轻踢,藏起雪白的脚面在靠座之下。
“累了就脱了。”乔金醉耸耸肩,仿佛车后此间的暧昧气氛热度欠佳。
脱了……脱了……
苏沫沫小脸沸红,接过乔金醉递来的一杯清水,恨不得浇在脸上。
“金醉,你们休息一下。你先给奶奶打个电话。”何伯在前面道,“老太太一大清早就起来等了。早粥都没喝完全。”
乔金醉听罢,坐直身子,酝酿了一下感情,抓起车内专线卫星电话,拨通。
“喂,奶奶,是我……”
“我呸!”电话那头很热情的第一句。
乔金醉耳朵紧贴听筒,嗯嗯啊啊应承了半天,挂上。
“吁……”她长舒一口气,看看苏沫沫,说,“咳咳,奶奶问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