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程容躺在床上,长发凌乱,面色潮红,脸蛋奇异地透露出一种病态颓靡的美。
大概在程小姐这半生里没有什么艰难坎坷,从生下来就是赢家。从小享受最优秀的教育,她清楚自己绝不满足去做一个毫无用处的大小姐。
凡是她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假借人手。而是自己亲力而为去主动争取,在她战无不胜的辉煌岁月里,大概也没料到这次自己会被因为一个水土不服病倒了。
程容在迷迷糊糊地睡梦中,感觉有一只纤细柔软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然后她好像离开了一会儿,再拿着盐水用棉签轻轻蘸了点在她嘴上,有点凉,却很舒服,缓解了她的燥热。
顾久九去学校外面的药房买了体温计退烧药棉签之类的东西。
因为宿舍的床铺在上面,她一个人没办法把程容抱下去。她本来想叫醒程容。
可是程容躺在床上没什么反应。其实程容听到了有人在她身边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只是她太难受不想说话而已。
校医务室已经关门了。顾久九想了想,还是自己跑出去买点退烧的东西。
程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顾久九坐在床边靠着扶梯的位置,修长纤细的小腿晃啊晃。
这种床铺的高度,她也不怕掉下去。
顾久九转过头一看,病美人睡醒了。
“你醒了。还难受吗?”
程容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她的嗓子很疼,而且喉咙里还有一种粘稠药汁味。
顾久九看着她脸蛋的潮红退了些,轻轻把之前严严实实捂住的被子掀开了一点,把她扶了起来。
程容只觉得浑身被被子闷得难受。顾久九伸过来扶住她的手,她本想不着痕迹地避开,可能是大病初愈的乏力,也可能是因为之前顾久九那双腿晃得清灵漂亮。
程容没有避开顾久九伸出来的手,意料之中的清凉,触感细嫩。
顾久九一边扶她起来一边说,“你的嗓子发炎了。还是不要说话了。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我给你喂了退烧片还有枇杷霜。”
说着,顾久九往旁边的空床铺上若有所指地看了看,床板上放着一堆东西。棉签,退烧药之类的,瓶瓶罐罐。
“枇杷霜的留味很久,而且味道不太好。不过挺管用的,我小时候感冒发烧嗓子难受的时候,我妈都给我喝这个。那时候我也嫌弃这个味道重,我妈喂我一口枇杷霜,就给我一颗糖吃。你要吃糖吗?”
程小姐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一脸期待地顾久九。“不用。”
程小姐刚刚有点脾气。顾久九就把放在她额头上降温的方巾拿走了。
顾久九把里面裹着的冰袋拿了出来,之前担心冰袋太凉了,就用毛巾裹着放在程小姐额头上降温。
面对程小姐不满地眼神,顾久九温柔无害地笑了笑,“这个用不到了。”
程小姐知道,她故意的。
顾久九三下两下走下了小梯子,下了床。
把冰袋扔进垃圾桶,然后用毛巾沾了水,猴儿一样爬上扶梯递给程小姐。
程小姐撇过脸。
顾久九依旧是温柔可人的笑,“快敷上吧。”
程小姐没搭理她。顾久九也知道病人嗓子难受,说不出话。于是大人大量不计前嫌,不顾程容看过来的眼神,把毛巾轻轻放在她额头上。
程小姐半倚在床上,看着顾久九不断靠近。她的白衬衫,脖子,下巴,到嘴唇。轻轻翘起的弧度。
程小姐听到她说,“接下来我们还要一起生活四年呢。”
第7章 程小姐
“你饿不饿?”
很快,顾久九从外面回来了。
她问程容饿不饿,也没等程容回答,就一骨碌儿爬下床,推开门走了出去。程容也不知道她这又是干嘛去了。
程容下床,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快到十一点了。门禁时间。现在出去买吃的已经来不及了,顾久九应该没那么傻。
顾久九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个饭盒儿,她推开门进来看到程容已经下床了。于是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我买了馄饨,趁热吃吧。”
程容接过饭盒。“你刚才出去买的?”
顾久九摇了摇头,“刚才出去哪来得及,我之前出去买药的时候顺便买回来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就一直在那放着。刚刚拿到宿管阿姨那里借了微波炉热了一下。”
程容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没说话。顾久九这个机灵鬼,一看就知道她不打算吃。
顾久九幽幽道,“你生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我怕你醒了饿就买了这个。宿管阿姨那里我求了她好久,她才肯把微波炉借给我用的。”
程容坐着没说话。
换做平时,谁都能看出她这幅面无表情的样子是极度不悦。可能因为生病的原因,程容的脸色不是太好,整个人的气势都焉了下去。
顾久九也不见得有多少哄人的耐心,她总是忍不住把自己往白莲花的设定上套,然而通常事情走到一半就没了耐心。能这么耐心地哄着程小姐,不过恶趣味而已。
顾久九把自己的椅子搬了过来,坐在她的旁边。有些恶趣味地跟她撒娇卖萌道:“你不吃是吧,确定不吃?这个超级好吃,你是没吃过,所以不知道。”
说着,顾久九打开了饭盒,扑鼻而来一股香味,顾久九特意买了这家馄饨是鸡汤做汤底儿的,汤里撒了点葱花。
美食的诱惑不可阻挡。
顾久九把饭盒推到程容面前,她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依旧是冷冷清清的神色。
顾久九歪着头,脸伸到程容面前,两个人挨得很近。顾久九都能看清楚程容根根卷翘的睫毛了,“这你都不吃的,这么香?”
眼看着顾久九越靠越近的脑袋,如果程容还这么一动不动地表达抗拒,她恐怕就真的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