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瑶坐在回家的公车上,插上耳机给江远打电话。备用机的信号很弱,时断时续,公车上人声嘈杂,她将音量调到最响还是听不大清楚江远说什么。
回到家她干脆将手机丢到一边,在ipad上和江远视频。
“备用手机完全就是老人机嘛,编辑短信还会有‘嘟嘟嘟’的按键音咧,关都关不掉。”倾瑶吐槽道。
“那这两个礼拜怎么办,你难道要把ipad带到学校?上课也没法用吧?”江远皱着眉。
“家里没有多出来的手机,”倾瑶挠挠头,“要不我问问我妈肯不肯和我换?”
“还是算了吧,你妈妈肯定也要用到微信这些。”
倾瑶叹了口气:“干脆我偷偷买个新的吧,反正我打工的钱我妈不知道。”
“别买了,”江远垂下眼眸,“那,你上课的时候就没办法和我联系了。”
“我认真上课,下课再打给你,好不好?”倾瑶端详着她的神情。
“嗯……”江远答完她,突然起身从视频中走开。
隔了一会儿她才回来,倾瑶放下手边的试卷,刚要喊她,抬眼看到她似乎刚哭过,心像是被人重捶了一拳,钝钝地痛。
“怎么了嘛,我吃饭睡觉都带着ipad,上课就藏在桌筒,一定及时回你,好不好?”倾瑶连环炮似的说。
“没事的,不用带了。”江远微微仰起脸。
“你别哭啊,哎呀!”倾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没有,是刚才擦脸不小心戳到眼睛了。”
“我不在你身边,连帮你擦眼泪都没办法,”倾瑶揪着心,“你这样我也会难受,到底怎么了嘛?”
“我想你,想见你,想抱抱你,摸摸你的脸,”好半晌,江远闷声说道,“我还想……”
倾瑶咬着唇,黄金周已经过了一大半,刨去路上要花费的时间,就算她连夜赶去帝都也只剩短短的两天。
“我去找你吧?”须臾,她仍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可是……”江远和她想到了同样的问题。
“我让室友帮我请几天假,就是你见过的高简心,”倾瑶说着打开电脑,“我看看最近的机票……有了,晚上十点,到你那儿是凌晨。”
她不由分说买了机票,终于看到江远的眉眼轻缓地舒展,她紧揪半天的心也才得以放下。
晚间,倾瑶告诉麻玲玲要去帝都的事,麻玲玲追问她去做什么,还有谁和她一起,当听到她要去找江远,麻玲玲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但她没再说什么。
吃过晚饭,门铃忽然响了。倾瑶在房间收拾行李,麻玲玲开了门,房间外面隐隐传来她和倾宇的交谈声。
不多时,她推开倾瑶房间门,倚在门口,表情严肃:“你爸不同意你去。”
倾瑶怔怔地看着她,听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希望你去,不过我本来没打算拦着你,”麻玲玲抱着手臂,淡漠道,“你爸很生气,我劝不了他,你最好还是把机票退掉。”
“为什么?”倾瑶倔强地望着她,“我之前去找她,你们都没拦过我。”
“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你和她走得这么近,你爸担心你不愿意找男朋友,”麻玲玲冷冰冰地说着没有一丝温度的话,“总之你赶紧把机票退掉,过两天乖乖回学校。”
“我不要,你们没权利这样做。”倾瑶低头继续将衣物往行李箱中塞,水滴一颗两颗溅在衣服上,渗开一小片痕迹。
“你要去也可以,但你得向我保证不去见她。”麻玲玲硬邦邦地说完,眼神忽尔变得柔弱,“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我……”若是麻玲玲一直强硬,倾瑶还能理直气壮地反抗,但看着她格外脆弱的神情,倾瑶实在无法硬起心肠,“好,我答应你。”
去机场的路上,倾瑶几次想和江远诉说她的困境,拿起手机,又匆匆放下。
“我登机了,准备关机了。”
“好。”
套上U型枕,一闭眼,她眼前就浮现出麻玲玲那双眼睛,她脆弱地说“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眼里是莫大的绝望和哀切。
飞机慢慢起飞,倾瑶睁开眼望着窗外璀璨的灯海。
从高空俯瞰,都市夜景热闹瑰丽,瞧不见伤心的夜归人。整个城市那样繁华轻快。
她托着腮,茫然地看着那灯海渐渐缩小,终至不见。
僵坐一路,广播提醒乘客飞机即将降落,倾瑶按捺着砰然的心跳,窗外绵延着比C市更加繁密的灯火。
马上就要见到她爱的人,她连一秒也坐不住了。
隔着机身传来轰鸣,压强的陡变令她耳朵生疼,她张大嘴,心急如焚地等待飞机完全降落。
下了飞机,她打开手机,老旧的机型开机半天才有信号,她在自动扶梯上向前小跑,一边迫不及待打电话给江远。
“我到了,你在哪里?”
“我怎么没有看到你?”江远的声音也夹杂着一丝焦急。
备用机的通话效果实在太糟糕,经过艰难的沟通,她们才发觉她们在不同的航站楼,彼此隔着一段说近不近的距离。
“你在那里等我。”江远撂下电话。
倾瑶摩挲着行李箱的拉杆,凝视着出口。航站楼里人来人去,即便是凌晨,这个城市还有那么多人在赶路。
恍惚中,江远站到她的面前,她的气息笼罩而来,倾瑶倚向她,心里的空洞一下子被填满。
江远拉着行李箱,牵着她拦了车,回到订好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