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送你回去?”
我摇摇手示意不用了:“不用麻烦你了,我先到处逛逛,有机会再见。”
说完就离开原地。
我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热闹万分,迷茫得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哪里可以去,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不会回家,不认识路。
偶尔怀瑾带我出来玩一下,大多时候我都是在夏家度过。不过,我虽然在夏家呆了这么久,却不会回去。
我胡乱的走。
看到一个游乐场,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游乐场里有许多小孩,他们拿着棉花糖,拿着糖葫芦,拿着雪糕,牵着父母的手。曾几何时,我年幼时也渴望过这样的场面。哪怕是吃不饱穿不好,我也羡慕过这样的幸福。
我是女支女生,乞丐养大的。
养我的乞丐在街边上捡了我,在垃圾堆里找点吃喂我,一天一天的这样长大,奇迹的居然还没什么病痛。
盛宇说得对,我命不好,可胜在命大。
“小哥,要来一根棉花糖吗?”推着棉花糖机的大叔看我目不转睛,笑着拿起一根问我。
我从来没吃过棉花糖,也不知道糖果是什么来的。摸了摸口袋,我没钱,我歉意的摇摇头。小丑逗得小孩子们哈哈大笑,变魔法似的每个人都送了气球。我走了过去,不好意思的问他我能不能拿一个。
小丑说当然可以。
我选了一个蓝色的气球。
牵着气球的线,仿佛圆了我童年的梦。
我恍惚的看着气球出神,想象着我父母坐在我身边,与我聊着我不曾有过的家庭话题。
我一直告诉我自己,你虽然很惨,但不至于非常惨。比你可怜的人多得去,他们无父无母还流离失所,你不一样,你有怀瑾。
我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天色渐晚,夕阳上升,游乐场还是很多人。
气球被我抱在怀里,呆呆的坐了一天。
我在弥补我缺失的童年,我残缺不全的童年都是在下水道,天桥底,街边过着。别的小孩穿得光鲜亮丽,我不求温饱,只求有个家。一个可以免我四处流浪,让我每天睡得安心,不用怕哪天就突然死掉的家。
怀瑾曾经骂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哥哥,周苒瑾在豪门争斗中死去。而我活得好好,没病没痛。所以,死去的人是悲惨的,活着的人是幸福的。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是周苒瑾,在鲍参翅肚中,在柔软的大床上死去。
他们能说出我活得好好的这些话,那是因为他们都没经历过最底层贱民的黑暗。这些贱民就是贱命,死了就死了,不会有人惦记,警察顶多问几句就走了。尸体随意的丢到江里,甚至火化都没人理会。
周苒瑾不一样。
他死了。
很多人惦记他。
甚至怀瑾也念念不忘。
所以……我宁愿是周苒瑾。
我也不想当个无名无姓的乞丐。
被遗忘真的很可怜。
“小天……怎么跑来这里了?”
恍然失神的瞬间落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22.
“诶……怀瑾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听盛宇说你离开了公园,我找了你很久。抱歉,把你一个人落在公园了。”怀瑾抱紧我给我道歉。
我看了一眼黄昏下的旋转木马,轻声说了一声:“没事……对不起,我乱跑了。”
“想玩吗?”怀瑾笑着问我。
我摇摇头,倒是问他:“怀瑾,买一串棉花糖给我吧!”
怀瑾松开我去买了一串棉花糖给我,我撕了一片下来,甜味在舌尖弥漫散开。原来……棉花糖是这样的味道。
“没想到棉花糖的味道是这样子!”手指也沾上了棉花糖,我舔了一下,看着手里被吃剩一半的棉花糖发呆。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怀瑾揉了揉我头发,关切的问。
“没有……很好吃。”
怀瑾亲了亲我嘴角,笑着和我说:“真的很甜。”
看了我半响,才缓缓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露出落寞的表情。”
我没有看怀瑾,只是一个劲的拿着怀里的气球和棉花糖,很久很久才轻声说:“年幼之时,约莫四五岁吧,感觉能吃上棉花糖就是一件极大奢侈的事情,我乞讨了很久钱都买不起一根。等我大了……却再也没有想过了。”
我怎么会告诉怀瑾,过去的我,在垃圾堆里找着残渣,就为填饱肚子。
“我一直认为我父母抛弃我只是他们身不由己,他们肯定会回来找我。所以我一直在那条街流浪,期盼我父母把我接回去。”
说完,我站起身把手里的气球送给了一名对我笑的小妹妹,又坐回怀瑾身边。
“后来这种认为,演变成幻想。我就幻想着我父母,他们不是什么有钱人,就是普通人这样,在世界某个地方苦苦寻觅他们丢失的儿子。我在街边乞讨的时候,很多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孩与他们父母手牵手在我面前路过,我多想……问问我父母为什么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