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钊吐槽那鬼物狡猾,他那么多年都没能看错过,竟然在这么个小地方看走了眼,一定是有什么不知名法器相助云云。
苏西晏在旁边听得哈哈大笑,半分收敛的意思都没有。末了还嘲笑崔钊终日打雁,却被雁给啄了眼,当了那么多年鬼差还被鬼骗,实在丢人。
气地崔钊最后板过脸不愿意搭理他,连苏西晏给自己整理伤口的时候都没和往常一样,挤上去试图搭把手。
苏西晏的伤口不严重,除了后脑那边被砸地严重了些,其他的都是擦伤淤青之类的。之前在墓中弄出的伤口还没好,现在又添新伤,苏西晏刚开始还没注意,起身的时候身体各处都传来剧痛,再掀开衣服一看。
身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有好多结痂的地方,痂都还没掉下来现在那层粉嫩的新皮就又被割开了。他身体皮肤本来就偏白,这么看过去真是有几分触目惊心的意思。
小伤口上都被涂过药膏,再大一点的伤口更是直接用纱布给包裹起来。包扎的那人手法不太细腻,毛毛糙糙地包地极厚,怪不得他觉得自己像木乃伊一样,动都动不了。
苏西晏摸摸他完好无损的脸,安慰自己好歹没有破相,男人身上有点历练的伤疤都没什么。有药谷的药膏相助,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
他从躺着的椅子上坐起来,试图去够自己被放地较远的鞋子,瞧了瞧还算干净的地面,他干脆就站起来准备走过去穿鞋。
脚尖刚碰到冰冷的地面,他就被人给拎着放了回去。
“你没发现你脚上有伤?这里的地面那么脏,万一感染怎么办?”
崔钊一面唠叨,一面将苏西晏的鞋子给踢了过来。苏西晏看着他打着旋的发顶,手臂撑在他用椅子给他拼成的简陋小床,眼睛闪着光。
“喏,快穿上,等等脚疼了又要喊着不舒服……”
崔钊一抬头,被苏西晏闪闪发光的眼神一惊。“你怎么了?”怎么又哭又笑的,别是刚刚被撞傻了吧。
“抱我。”
“……啊?”
崔钊懵了,他刚刚还变扭地憋着一口气脸突然蹿上一层薄红,带着羞涩和慌乱地眼神在周围到处乱瞄。
“就……就这里吗?这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你想什么东西呢?”
苏西晏翻了个白眼,伸手给了崔钊一个脑瓜崩。
“我是说抱我上去,我要去看那间房间。”
“……哦。”
崔钊的表情迅速平静下来,带着几分落寞和委屈,他伸手把苏西晏给抱起来。近一米八的男子在他手上就和个小书包一样,异常轻松。
待走到门口时,他还不舍地回头,小声询问。
“晏晏,你真的不想吗?我可以用法术把这间房间变得很干净很好看的。”
苏西晏没好气地用双手直接勒住他脖子使劲晃荡两下,“把你脑子里不干净的思想都给我丢喽,谁要在这里做那种事情,殡仪馆里想这种事,你不亏心吗?”
不亏心。
崔钊在心中大声回答,作为一个禁欲了数千年的老妖怪,他根本不会有殡仪馆不吉利这种想法。不过,做那种事情感觉还是要在一个更好的地方,熟悉的环境,所有需要的东西还是合适的氛围……
殡仪馆这地不管是从什么方面来说都不算合适,他也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但是果然……内心还是很想啊……
手指可疑地在苏西晏的大腿根部移动了几下,感觉到自己耳朵被狠狠揪住后,崔钊平静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老老实实地垂着。只有毛绒绒长长的尾巴偷偷钻出来,在苏西晏腰上使劲儿磨蹭。
对于毛绒绒的大尾巴,苏西晏下不了手,只能揪着尾巴把它绕着自己的手臂来回揉搓。
崔钊说的那个房间在三楼最里面,隔了两道厚实的墙壁,曾经的大门被重新封闭起来,用水泥封死。一般人要排查到这个地方,估计要花费很长的时间,等他们找到里面困着的人也早就凉了。
房间内外遍布着散落的砖块和水泥干片,墙壁上洞开着一个成年人高的大洞,从边缘坑坑洼洼的形状来看,崔钊之前进门肯定是暴力拆卸。
苏西晏总共昏迷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面的空气已经被替换大部分,但是还是能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还有那种密封很久了之后浑浊的味道。
那些桌椅尸体都凌乱地丢在地面上,尸体因为存放不当已经全部呈现一种解冻后软趴趴的苍白样子。因为堆放的密度过大,甚至能味道一股带着冷气的腐臭味。尸体重重叠叠地堆砌着,脑袋叠脑袋,身体交缠,宛如一幅饿殍遍地的修罗地狱图。
苏西晏不适地皱眉,转头在另一边几张还摆放整齐的桌子上躺着几个身穿警服的身影。他们同样脸色苍白,面如人色,要不是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苏西晏估计会以为他们可能是已经死了。
“我把你从那里面弄出来之后,在旁边的几个柜子里发现了他们。就剩一口气了,给他们输了点妖力,等等警方的人会过来把他们送去医院。”
崔钊指着左前方的一排柜子说道。
苏西晏这才看到那边一排破破烂烂的铁柜,比起外面那些落后但还能正常工作的冰柜,放在这里的冰柜外面长满了铁锈,沉重的箱体还有不断发出奇怪嗡鸣声的地盘都代表着它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古董。
不仅是它,那些摆放着的桌椅也大多都是破破烂烂,连漆都被刮花的。房间的角落里还摆放着更多被淘汰的东西,什么花圈啊,破了个角的骨灰盒,捆成一捆随便叠在墙角的风铃之类的。
这是一个被废弃的储物间,或者说应该是一个藏着各种用不着的杂物的房间。
崔钊将苏西晏放在地上,待他站稳后才松开手。他指着那块被封起来的墙面说道:“那里我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鬼祟的东西,应该是殡仪馆的人自己封的。”
苏西晏打量一圈将这个房间角落里全部挤满的那几个笨重的冰柜,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