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西晏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崔钊还是没去换衣服,就包着个浴巾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崔钊:废话,他恨不得啥都不穿!但是那不行,会被苏西晏打的。
苏西晏打人不痛,但是眼神很恐怖啊,而且他一点都不想去睡沙发。
苏西晏拿着个毛巾把自己头发擦干,大摇大摆地坐到沙发那边,摆出大佬坐姿,等着崔钊坦白从宽。
崔钊也没准备拦着,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直接从头开始说起。祭司一职,由古至今一直存在着,只是到了现代社会,祭司这个词基本上已经无人听闻,要么就是那么弄虚作假的外国毛子,或者是那些隐藏在深山的古老家族还会延续着那些历史。
瓦罐村就是这么一个拥有着悠久历史的小村子,他们村中有代代相传的祭司,也有逢年过节向神明祭祀,祈求来年丰收的习惯。不过再久远的历史延续到如今,也变得粗糙起来,村人们也不是那种固执的人,那些曾经保守的观念基本都被废除。
就连本应终身不离村子的祭司候选人也能和普通人一样远离家乡上学,她甚至还和同村的一个男生互生情愫,两人准备毕业后就回到村子里创业。
祭司的成绩比那男生更好些,她跟着导师在准备一个课题,所以暑假的时候就没跟着回去。然后,在那个暑假,泥石流爆发了。
一夜之间,她失去了所有亲人还有爱人。
那种痛苦逼疯了她,她把所有尸体都领走做了暂时的防腐处理,那些曾经被她弃之不顾的祭司需要学的法术也被翻了出来,她走上了歧路,试图利用神明的力量,和那些尸体复活自己的爱人。
如果被她成功,那么剩下的村民也有可能复活。
苏西晏想到那个如同人间地狱一般的下水道,忍不住微微皱眉。
“那些人真的会被复活吗?”
崔钊摊手,脸上的表情凉薄而冷漠。
“会啊,他们的尸体会被重新拥有生机,但是他们的魂魄早就入了地府,阳寿已尽,不被批准还阳。到时候从他们身体里醒来的还不一定是什么鬼东西呢。”
说道这里,崔钊满脸嫌弃。
“人类对永生真是拥有我们难以理解的执念,我见到过很多想要用各种方式夺得永生的人,死了还要妄想复活的更多。但我就没看到一个成功的,全都变成了奇奇怪怪的怪物,然后被人斩杀。连死后的安宁都不给自己留,何必呢。”
他啧了一声,满脸都是妖怪这种长生种对于短命人类的不解。
苏西晏没提醒他,自己也是短命人类中的一员,他敏锐地发现崔钊话语中避开不谈的东西,并提出疑问。
“那神明呢?瓦罐村信仰的神明是什么?她又为什么要把我的生辰八字刻在上面?”
有地府有鬼神,那些天庭和被人类信仰的那些神明,自然也是真实存在的。苏西晏有时看到别人家门上贴着的门神,也能看到里面蔓延出来的微薄神力。
但所有借用神力力量的前提都是,对方得是他的虔诚信徒,脑门上已经敲满了他的章的那种。那祭司……恕他直言,他就没看出来对方对于那所谓的神明有什么敬仰的地方,反而处处都有种大不敬的感觉。
而且,她为什么要选他的生辰八字?
苏西晏想不明白,那灵牌明显是早早就刻好了,全中国十三亿人,那么多人她是怎么选中他的?他特殊的体制被他自己死死压制着,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看出来,那祭司也没那个本事。
他敢肯定,自己甚至从来没有见过这人,感觉像是莫名其妙被赖上了一样,有点恶心。
崔钊陷入沉默,他想了一会儿,伸手用法术圈出了个地方,防止有其他人探听。他舔了舔唇,犹豫再三后,还是询问道。
“晏晏,你真的要知道吗?”
苏西晏垂下眼不理他,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东西表示他一会儿还有需要交代的呢,别墨迹。
崔钊叹息一声,“是你。”
“恩?”
“他们信仰的神明,是你。”
“……”
苏西晏楞在原地,表情突然开始龟裂,他没有料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把刚捧起来的杯子砸地上。
“你……你在说什么?”
他今年才刚刚毕业,年仅24岁,哪里来的跨越几百年,成为一个小村子里信仰的神明,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这不可能……
脑内的思绪一转,突兀地想到了一个惊讶的猜想。
苏西晏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是我的前世?”
“是,”事情都说到这里了,崔钊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一点要隐瞒的意思都没有。“我说过你前世是开了灵智的器物,当时你甚至比我的力量还要高上一筹。”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前世的你就已经学会化形了。”
“……”苏西晏呆愣着,从嘴里吐出哈地一声疑惑的声音,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听。现在的他,早就不是那个什么常识都不懂的小新人了,器物产生灵智,那最多也不过就是三四岁孩童的心智啊,他怎么可能突飞猛进到化形的程度?
这一步跨地实在是有点大,感觉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突然站起来奔跑,太过不寻常让人震惊。
崔钊却半点都不惊讶,他甚至拍着自己的胸膛,满脸骄傲。
“你当时化形的模样,和你现在长得很像,就是年纪更小点,我还养了你好久呢。”只是当时的他,只是拿苏西晏当成好友,甚至是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的战友,就是没产生啥特别的感情。
然后再次相遇的时候,那份感觉就诡异且迅速地转化成了喜爱。
苏西晏:……
“也就是说,你当时就喜欢上我了?”
他眼神诡异地打量过来,崔钊半点都没觉得那里不对劲,想起记忆里嫩生生的苏西晏,还挺开心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