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掏空了身子,时间长了,他身上的隐疾也不少。
在儿子东方熙三岁的时候,他因为强迫一个唱曲的姑娘,脾脏挨了重重的一刀,大出血,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作为皇室后裔,母亲曾经劝她改嫁,可她却不想要再将自己的一生,系在旁人身上了。
于是千素衣在丈夫死后,开始了漫长的游历生活。
三年过去了……
京里流传消息说,顾冬景心爱的人‘死’了,一尸两命……
有人甚至还给她说媒,想要撮合他们这对鳏寡孤独!
此时,她的心,已经波澜不惊,毫不雀跃了。
纵使流水有意,可终究,她这落花,也是要飘零天下的。
更何况,顾冬景不是那样的人。
他变成了一个鳏夫,最开始每日酩酊大醉,放浪形骸。
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时尽悲觞。
后来,他渐渐的从悲伤中走出了,终日只守着自己的儿子,还有那张美丽的佳人图。
十几年后,她游历到了绿野城。
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事情,发生了……
她见到了肖瑄,活生生的肖瑄!
“你是说,因为你和母亲,所以师傅才会收我为徒的!”她依稀记得,自己十一岁的时候,素衣师傅出现了。
那时祖母的消渴症犯了,是素衣师傅出现,而后,祖母方才大安。
之后,素衣师傅说与她有缘,便收她为徒。
师傅总是行踪不定,可却密切的与她联系,言语中,或多或少的,也会提及妹妹珞雪……
一年后,师傅带着珞雪离开了……
原来,一切竟有这样的渊源。
“四年了,师傅还是会给我寄信,还是会去看我,给我带很多的小玩物。可是她不告诉我你的下落。我还以为,你们分散了。你的医术,是师傅教你的?”顾珞点头,轻轻的将梨璎雪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膝上。
“是啊,璎儿,这一切只是冰山一角,我的所有经历,任何的一切,我都愿意告诉你,只要你想知道!”顾珞紧紧的抱着梨璎雪,樱唇微抿,而后终是忍不住道:“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别离。尤其是死离……”
死离!
多么沉重的两个字眼。
“珞雪,别提生死,我不喜欢这两个字,我们都是好好的,母亲她也好好的,一切的不愉快,都过去了!”
“璎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当年没有救下母亲,我当年仍留在府里,会如何?”
会如何?
没发生的事,谁也不知道。
“我可能,会变的冷漠,无情,我不是父亲的孩子,你娘又恨我入骨,唯有远嫁,方能逃离这漩涡。或许,任何一个人,贩夫走卒也好,风流公子也好,或许只要他可以让我离开,我都会跟他走!”前世的她,卑微而又富有心计。
她承认,她是有意识的去与梨璎雪身边的那些男子结交。
她想离开,想拥有一个身份,一个不必生活在暗处,可以光明正大的身份。
而不是,每一次让自己伤痕累累,还要连累姐姐被她的父母责骂。
“那怎么行?婚姻大事,怎么可以儿戏?珞雪,你不能这样想!你值得遇见一个最好的男子与你匹配!”姐姐是这样想的吗?很好……真的很好……
“若是遇见一个喜欢我的人,那还管什么好不好呢?那样的命运里,我大概是没办法选择的,有人要我,愿意明媒正娶我,我还奢求什么呢?”
“那也不能这样轻信他人啊……”
“我不信任何人,姐姐,我只相信你!我相信你,你不会害我,你喜欢我,你一直都保护我,疼宠我。”就算是那个说要娶她的人,躺在姐姐的床上,她也不恨她。
可是……
她误会了,那时候,她想,梨璎雪怎么可以选择别人?
在她心里,原来这个妹妹,也是可以舍弃的。
她不恨,只是心很疼。
之后,是听到了‘真相’,母亲的死……
梨璎雪觉得顾珞很奇怪,她双目赤红着,挽着她的手,在身前紧紧的握成拳。
骨结捏的吱吱作响,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璎儿,姐姐……你知道吗,我做过噩梦,梦到我恨你,梦到你为了我被人推到了墙上,气绝而亡。梦醒的时候,我浑身布满了冷汗,这个噩梦,盘桓在我心里四年了……直到你出嫁,当我挑开你的红盖头,真切的拥你入怀,我的心,这才放下来。”她吻了吻梨璎雪的眉心,眼中的泪水,却簌簌的流淌下来。
“我能够感觉到你的不安,惶恐,伤心,可珞雪,我不是在你的怀抱里吗?你是太在意我了,所以才会做那可怕的噩梦。如今,我已经是你的妻,明媒正娶,婚书上也有咱们的名字。你会武功,会医术,有人伤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第一时间打跑坏人,保护我的。”梨璎雪沉吟了片刻道:“我嫁给你,这已经成了定局,如你所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只要咱们的心是在一起的,就不畏惧一切。所以,这区区噩梦,你又在怕什么?”
“我只怕黄粱一梦,眼中再次触及的地方,没有你的身影。”再也没有此刻,这真实的体温,更让她雀跃狂喜了。
“若你……你还是……担心,那……我愿意……愿意和你一起,我们……做真的夫妻,这样,你心里会不会安定些?”梨璎雪说完这断断续续的话,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和脸蛋变得十分的滚烫。
“璎儿,你说你愿意……你真的愿意?”顾珞抱着梨璎雪的手,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