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尔,你听我说。”
“我不听!”皎尔歇斯底里地喊道。这么多年以来,这是她和西蒙第一次这么大声地说话。
“皎尔,你是个大人了。你冷静一点儿!”西蒙的声音不由得提高。
西蒙见皎尔情绪平静了一些才继续说道,“你十一二岁的时候,阿姨就把你交到了我手里。她对我那么放心,我可却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
“那件事情不是你的错。”皎尔呢喃。
西蒙置若罔闻,又继续说道,“也许就是因为那件事情才使你的感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早就该辞职了,从那件事一发生我就应该辞职。现如今你也长大了,自己也有了主见。我现在离开也就放心了。”
皎尔听完后,心里还残存的那一点灯火是彻底熄灭了。长大就要学会告别,所以李黎离开了她,西蒙也要离开她 。这就是送给她的十八岁礼物吗?皎尔感到手脚冰凉,过了很久她才说道,“好啊。那你们都离开我吧!我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我谁都不需要。”
皎尔说完话闭上眼睛,感觉走进了光消失的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期末考,日更变成两日更。等过了21号之后,就会恢复日更。
第44章 我忘不掉你啊,怎么办
《十八岁》的拍摄接近了尾声。
“皎尔,今天下午是你最后一场戏了吧?”西蒙说着话递给皎尔一瓶水。
“嗯。”皎尔冷着脸,答得简短。
自从上次西蒙和她说自己要离职后,皎尔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对西蒙总是爱答不理的。
西蒙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可对皎尔的心疼仍是多过自己心里的委屈。她笑着说道,“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就不陪你了。公司里还有一些业务等着我去交接。”
皎尔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回答了一个“好”字。仿佛西蒙说的这一切都和自己不相干。
下午的最后一场戏是电影的结尾。生日当天,她经历了朋友的背叛,男友的离开以及家人的误会后,一个人逃到城市的角落;在漆黑的夜里,她一个人坐在楼顶的天台上默默喝着啤酒庆祝自己的成人礼。
这场戏几乎没有任何台词,几乎全是靠皎尔的肢体语言和脸部表情来传达人物的情绪。可以说这场戏非常考验演技。
在开拍之前,陈文导演竟然要她先喝一罐啤酒,说是可以缓解紧张情绪。皎尔几乎没有喝过酒,她担心演戏的时候会出意外状况。但是陈文导演一再坚持,她也就妥协了。
皎尔闭着眼睛喝了一大口啤酒,苦涩的味道顿时弥漫了整个口腔。她难受地挤了挤眼,舌面上还残留着苦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迷恋酒精,这在皎尔看来分明就是一种药,而且还是最苦的那种。
但是陈文导演用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她。皎尔没有办法,只好把一罐打开的啤酒喝了个精光。
“陈导,我喝完了。”皎尔说着话晃了晃啤酒的罐子。
陈导满意地比了一个ok的姿势,问道,“准备好了吗?”
皎尔点点头,说道,“嗯。准备好了。”
她实在摸不准陈文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过陈文一直都是电影界的鬼才,他拍电影的手法和□□演员的方式往往都是出人意料的。在进组之前,西蒙已经特意叮嘱过皎尔了,让她做好“被折磨”的心理准备。想到这儿,皎尔心里又是一阵泛酸。以后西蒙走了的话,大概再也没有人会这么细心地为自己着想了。
随着一声“action”,皎尔迅速投入到了拍摄当中。
皎尔默默地坐在了天台的一个角落。酒精逐渐起了作用,她已分不清自己是温皎尔还是何琪。或者此刻她就是何琪,她是那个十八岁就要孤军奋战以此来抵抗世界的何琪。青春注定是一场单枪匹马的战争。可这一仗她却输了,她怀着一腔孤勇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却在这个世界的冷漠前溃不成军。
何琪在黑暗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啤酒,撕开拉环的那一刻,啤酒发出“呲”的一声像是烟花升腾的声音。她对着漆黑无人的夜举起啤酒,说了一声“cheer”,敬自己的十八岁,敬这无人知晓的美妙夜色。
一口啤酒灌进嘴里,没有了最开始的苦涩,谷物的醇香和甘甜在舌尖缠绕。她把头向后仰去,靠在后面的墙上,又享受地喝了一口啤酒。十月的夜晚是属于诗人的夜晚。钴蓝色的天空是梵高在画卷上涂抹的最后一笔蓝色,可惜星星寥寥,没有几颗。衬得这夜空格外落寞。眼前的灯火映照着远方山脊的轮廓,一抹又一抹倒像是泼墨山水画。
她站起身来,隐约记起小时候学过的舞蹈。她站起身来,凭着记忆跳了起来。她已经想不起来这是什么舞种了,只是觉得此刻若不跳舞便对不起这美妙的夜色。她的舞步越是轻盈,心里就越是空旷。她仿佛置身于艾略特的荒原上,一片孤寂的风恰巧一丝不剩地吹进了心里。
不知道跳了多久,她觉得全身没了力气才停了下来。她站在空荡的天台上,目光望向远方的山脊,瘦削的背影显得那么寂寥。忽然一支烟花从城市的某个角落升起,在夜空中绽放出一片耀眼的金色。流光溢彩的繁华也不过是那一刻,瞬间便归于阒静。她在漆黑的夜里落下一滴泪,默默地和这个世界达成了和解。
随着陈文导演的一声“卡”,整部电影的拍摄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何琪的灵魂还在皎尔的身体里不愿意离去。她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凭周围的人过来拥抱她,庆祝电影的杀青。
她听到周围有人在说,“皎尔,你真的太棒了!”
她小声地呢喃,“我是何琪,我不是皎尔。”
她已经不记得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什么。直到后来被助理带到车上,皎尔的意识才逐渐回归。两罐啤酒的力量还在皎尔的身体里起着作用,她瘫坐在车上,觉得浑身没有什么力气。
助理担心地瞅着她,心里还想着西蒙临走前的嘱咐,不知道该如何和皎尔开口。亦或是就这样给皎尔一个惊喜,也没准是一个惊吓。正当助理思忖着,车就已经到达了酒店。助理狠了狠心,决定什么也不告诉皎尔。一切都丢给皎尔自己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