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立马就被我这句话噎住了,啥话也说不出来。缓了好一会儿,胖子在恢复了笑嘻嘻的表情,依旧八卦的跟我说:“行,没关系,要是你真的不想承认也行。不过我可先提醒你,要是你真喜欢人家,记得要早点告白,不然晚了你就真后悔了。你要是真不喜欢人家,那也的早点说清楚,不然……”忽然胖子就不说话了,悠悠转了转脑袋,然后才吐出几个字:“不过好像现在已经晚了。”
是晚了,现在我好像真的是有点说不清楚了。我在心里哀叹一句。胖子连用了几个真,可要是真的事情就照我想的那样发展,我现在就不会被你这里八卦了。
我故作轻松笑了笑,抬脚就要走。要是再不走,碰见江枫就真的不好了。
果然,想什么来什么。
低头抬脚,脚刚离地,就听见胖子叫了一声“江枫”。
我猛地抬头,因为发现自己所谓的不想看见江枫,不敢被江枫看见其实是自欺欺人。当我看到江枫的双脚时,我还是很想看见江枫的。
所以我欢喜着迅速抬起了头。没办法,我怎么可能不想看见你。
可是当我看到江枫的脸时,那种眼神,那种表情,心里仿佛是被尖刀狠狠刺了一下。
还真是出去跑步了,脸上挂着汗珠,衣服也有些湿了。江枫的脸还是淡淡的,眼神也还是淡淡的,可是总笼罩着一层说不出来的冷漠。而在眉梢,在眼角,在所有我看不到的地方,我都感受到了江枫的那种莫名的悲哀。
我又变得害怕起来,我害怕看到江枫的这种表情,我害怕江枫用那样的一种眼神看着我。
那种眼神,不想上次那样隐忍着带着生气,表面上云淡风轻一切正常却也用言语试探,一切都还是有机会的,可以商量的。那个时候的江枫是可以靠近的,可以和他说说话的。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拒我于千里之外了。他不生气不吃醋不嫉妒不怀疑,不用言语试探也不质问我,就是像平常一样,淡淡的,可是这淡淡的,笼罩着冷漠,冷漠下面,是一种我说不出来的悲伤。
江枫看见我好像并不是那么惊讶,和胖子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进宿舍了。
我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刚才放下的脚才又抬了起来。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转身回到了宿舍,半身不遂躺在床上,手里翻着那本《堂吉诃德》。
又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正是不知道心已经飘到哪里去的时候,班长在下面敲我的床,一边叫我,说是楼下有人找我。
我躺在床上根本就不想动,说:“谁找我,不见。”
班长说:“你还是下去看看吧。”
听着语气,我基本上就可以猜出来了。既是找我,又不上来,那只可能是女生,既然是女生,那便是何雯雯了。
我挣扎着下床,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扯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下楼。
果然,何雯雯正拄着拐杖站在宿舍楼下。
她看见我出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撑着拐杖就要往前走。我连忙示意让她就在原地等着别动,一边赶紧过去。
人都还没站稳,我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脚还没好,你怎么过来了?”
何雯雯有些羞涩,低着头辩解说:“这拐杖很好学,我已经学会了。”
还真是,我又不好责怪什么,只问:“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何雯雯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把右边的拐杖合到左边去,用手翻着书包。我害怕她站不稳摔着,连忙用手扶了扶。
何雯雯被我这么一扶,脸就红了。手忙脚乱的折腾好一阵,才终于从包里拿出了要给我的东西。
一个玻璃瓶装着的千纸鹤。
何雯雯把玻璃瓶递给我,说:“这千纸鹤是我叠的,从我给你写那封情书开始,每次很想你,很想你的时候就会叠一个千纸鹤,已经有一千只了,现在送给你。”
何雯雯的这话,说得时断时续,我看到她耳朵根都已经红了。
我就那么站着,不接她的瓶子。
何雯雯有些尴尬,但更多的应该是伤心吧,她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每一只千纸鹤上,都有我对你满满的思念,你真的不要吗?”
我正想着要怎么拒绝,纠结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可是看着何雯雯要哭出来的样子,又有些犹豫。要是在这个地方这样的场合她哭出来了,那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还在纠结要怎么开口,何雯雯的手抖得厉害,表情渐渐暗淡下去。林斌出现了,替我接过了何雯雯手里的瓶子,塞到我怀里,然后冲着她笑了一笑,说:“你快回去吧,纸鹤他收下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林斌笑得这么好看。
何雯雯终于放松了下来,看了我一眼,然后拄着拐杖走了。
林斌严肃着脸,看着何雯雯的背影,好久不说话。呼吸跟着何雯雯拄着拐杖的节奏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看样子用得还不是很熟练。直到何雯雯的身影消失了,他这才转身上楼。
很明显,他忘记了我一直陪他站着。
我刚回到宿舍,手里拿着这千纸鹤的瓶子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都怪这林斌,什么时候他也爱上管别人的闲事了。
我看着林斌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就半生气半开玩笑的把这瓶子往他手里推,我还真是有点生气。现在这个瓶子我是扔了也不是,留着也不是。既然是他接过来的,那就给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