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去不去?”
“去啊。”反正周末也没有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
“我也去。”宋江在一旁说。
“我怎么不知道,宋江还是会游泳的?”我在一旁打趣,一边用眼角偷瞄江枫的动静。
“我就不去了。”江枫淡淡地说。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为什么不去,大家一起去多好。”胖子问。
“这个天气不适合游泳,容易着凉。再说,我找了份家教。周末要去上课。”说完,江枫把碗里的最后一口饭送进嘴里。
卧槽,这小子身体没这么差吧。
游泳回来之后,冲了个冷水澡,那叫一个爽。回到宿舍爬到床上,拿起那本《堂吉诃德》随便翻翻,连打了几个喷嚏。
不好,难道真的被那小子说中了,这个天气游泳容易感冒?
卧槽,我的身体哪能这么差。
老子可是高三年都没有去过医院的人。
结果,还真的是感冒了。
先是流鼻涕,发烧。脑袋晕晕的,没有胃口。牙齿这个时候也疼得厉害,疼到我头疼。然后又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两天之后开始上吐下泻。
卧槽,江枫这乌鸦嘴,还真被他说中了。
开始还坚持去上课,后来课也不上课,就躺在床上,睡了醒,醒了睡。颠三倒四,也不管什么时间,饿了就找吃的。醒来的时候要是有光,就翻一翻床头的《堂吉诃德》。我还在心里苦笑,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好学过。带病看书,连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在床头备了一袋纸和一个大塑料袋。很快,一卷一卷的纸被我用进塑料袋里,我觉得那个时候我的床简直就是一个造纸小工厂,一坨一坨的纸里包的全是我的鼻涕。弄得我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
有天下午,大家都不在宿舍。江枫一个人回来了。正是我醒着的时候,躺在床上看《堂吉诃德》。
“你怎么不去上课?”我问。
“专业选修课,没什么好上的,不想听就不去了。”一边说一边倒了一杯热水。
“你喝杯热水吧。”江枫把水递上来,语气依旧是冷冷的。
我把书往旁边一扔,接过热水,嬉皮笑脸的说,“原来感冒还有这待遇。”一边喝水的时候一边想,倒的是热水,说话还是这么冷。
然后我就被呛到了。我问江枫,“这水的味道怎么怪怪的,不会是你下药了吧?”
江枫这个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了,手里拿着一本书,以一种非常无奈地眼神扫了我一眼,说:“我在你的水里加了一点盐。”
我没头没脑地脱口而出,“加盐干嘛?”
“毒死你。”说完,江枫又扫了我一眼,我明显地感觉到了那是一种看见白痴懒得和白痴对话的表情。
只要毒是你下的,喝死我也愿意。我打算像喝中药一样一口气把那热水喝完,结果一入口我就放弃了,热还难喝,一口气喝完估计我的食道也该废了。
“加了盐的水要慢慢喝。感冒发烧出汗,喝点淡盐水平衡一下。”江枫看也不看我,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哦”了一声,心想你说话的时候看一眼对方会死啊。好歹让人家确定你是不是在跟我说话啊!
沉默了一会,宿舍里只剩下江枫翻书的声音。手碰到那本《堂吉诃德》,我问江枫,这本书要讲的到底是什么?边问,边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喝完。
江枫迅速扫描的眼睛停了下来,合上书本,看着天花板说,用一种淡淡的语调说,人的悲剧。
我差点没被水噎着。那种淡淡的语调里,居然多了一种冷冷的感觉,又或者是一种悲悯。一股寒意从他那边传来。
我静静地等着下文,可是他好像并不愿意多说什么。他看了一样天花板之后,就继续看书了。
宿舍里又回归到了沉寂。我把手里的书翻了翻,心里嘲笑这个把破店当做城堡的笨蛋,刚想把书撂开,肚子又闹意见了,只好跑了趟厕所。
江枫死后的第九天,胖子打电话告诉我说江枫原来租的那个房子要到期了。我到那里的时候,胖子还没到。我在门口等着,胖子以来我就问他,江枫的房东怎么会有你的号码?
“这房子就是我帮江枫找的,房东这个月去旅游了,还不知道江枫的事情。”
我“哦”了一声,跟着胖子进了房间。
其实江枫死的那天,我就想问胖子江枫住的房间在什么地方了。可是又害怕来到这里,我害怕呆在那个不再会有江枫的房间里,害怕去面对这一切。
这里的一切都沾染着江枫的气息,有他生活的痕迹。可是,这一切,又在告诉我江枫已经死去了。
“上次江枫爸妈来的时候,我带他们来过一次,问他们可有什么要带走的。应该是收走了一些东西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床头,枕头下面有一本书,镶着金边,滚烫的金字,《堂吉诃德》。
其他的东西我动也没动,对胖子说:“你跟房东说房子要再租一段时间。”
“租多久?”
被胖子这么一问,我也不知道要租多久,“三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