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威苍老的手,握住陆景澄的手肘处,老人的清明的目光顿时闪烁潮湿,黯哑着开口:“景澄,你醒过来了,好,好……老天爷待我这老头子不薄啊。”陆老爷子说着说着握住孙子的手,像是要确认真实真假一般,身形微微颤抖,似是喜极而泣。
陆铭威老爷子褪去经过岁月磨砺的锐利迫人气势,一身慈爱祥和,此时他只是作为爷爷,对于孙子醒来感到无比喜悦和感怀,就连着受了风寒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陆景澄扶着激动的老爷子坐下来,看着老人的反应,眉眼一挑,打趣着:“这不听说老爷子老了,经不起折腾,生了病,我赶紧从睡梦中爬起来了嘛。”陆铭威听着陆景澄的打趣双眼一瞪,中气十中:“小子,倒是学会揶揄老头子了。”老人家握着陆景澄的手没有松开,心里害怕放开后孙子又再次醒不来,一切不过是幻影。“如果生一场病能早点叫醒你,老爷子我害一场大病也没什么关系。”陆铭威声音由高转低,饱含对陆景澄的疼惜。
他何尝感受不到老头子对他的疼爱,这种亲情对于他来说纯粹又动人,心中缓缓淌过一股暖流。陆景澄蹲下去,对着老人家坚定说:“爷爷,您放心,我竟然醒过来了,就不会轻易再睡回去。”陆铭威看着陆景澄执着坚定的神色,心中安定不少。
在爷孙俩相处期间,周围的人不知不觉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陆铭威和陆景澄谈了不久,沉默了片刻。陆景澄心中猜到陆铭威犹豫些什么,而他又怕说出的话会对勾起陆景澄的痛苦,于是他主动开口:“爷爷,我记不起来那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段记忆一片空白。”陆景澄用淡淡的语气叙述着,语气中藏着对自己想不起始末的懊悔,接着语气执着低沉:“爷爷,我不会放弃寻找真相。”
陆铭威听出他平淡语气中的倔强和痛苦,他的眼神更加慈爱:“你能醒过来,爷爷已经很高兴了。在此之前,我只有一个心愿,便是让我的孙子好起来。”陆铭威扯着干涩的唇角,挤出一抹笑容:“还好,老天了了我的心愿。”说完拍了拍陆景澄的肩膀,用衣角摸了摸潮湿的眼角,继续道:“我陆铭威,这辈子狡猾过,善良过,既没做过什么大女干大恶之事,也没有做过大慈大善之事,活到这个年纪,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景澄,你想做什么便去做,背后有爷爷在。”这是一份承诺,陆铭威对这个孙子极是疼爱,从来不假。
陆景澄心中动容,把这份承诺刻在心中,露出少有的明朗神情:“爷爷,您放心。”一老一少,两个身影,两份承诺。
我回来了。可是,会一笔一笔的算清账。
第4章:深入调查
回到陆家之后,日子是清闲的。初始几日,陆家的长辈们特地叮嘱陆景澄,这段时日应该休养一阵,陆景澄对此只是听听就罢。这几日,他用更多的时间陪在老爷子身边,时常陪他聊聊天,偶尔陪他下下棋。陆家百年大业,由陆铭威一个人挑起,非但没有没落,反而在他的手里不断壮大、走向巅峰,成为a市极具有影响力的家族。他的手腕和见识,经过岁月洗礼的经验与智慧,无一不是精华,陆铭威的教导对于陆景澄来说,受益匪浅。
秦衍之有君王的才能,识人待物、治理政事方面的能力极为出色,这些都能够成为他在这个世界的助力,可这并不能弥补它在商业方面上的经验欠缺,他需要大量的学习和他人的指导,使自己变得强大,更为强大。
夜晚的出现,总是能引出人们内心深藏着的不愿为人知的秘密,或者总能引起人的痛苦念头。
整座庭院别墅笼罩在静悄悄的夜色里,庭院里的路灯一直微弱的亮着,使这片地方染上了一丁点温暖。秦衍之睡不着,他已经好几天没能安稳的睡下,只要一闭上眼,梦里就会出现那个人的模样,黎温涵硬朗英气的面容浮现在他的前方,像每一次征战沙场战胜凯旋回到他的身边,他急着来见他,常常忘记换下染血的厚重铠甲,而秦衍之也从不嫌弃,两人紧紧相拥。可到最后总会演变成一把泛着血光的长剑刺入他的胸膛,黎温涵冷漠的神情,冷淡所有的柔情。秦衍之每次从梦中醒来便会带上几分戾气,心中还会残留着灵魂灼烧的恨意。以温情开的头,以痛苦结的尾。他把怨恨一点一点压在最底层,说实在的,秦衍之对黎温涵的思念大于恨意。
房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头顶上的夜空,几颗明亮的星忽闪忽暗。他睡不着,索性拉开了房间里的窗帏,把皮椅拉到落地窗旁静静坐着,秦衍之开始回忆陆景澄的记忆。他在想,他霸占了陆景澄的躯体,那这个年轻人的灵魂到哪里落户?是灰飞烟灭了,还是同样进入了其他人的身体里?稍微一想,他觉得陆景澄的意识还留在原体里,看来他是不存在了。也许是融入了陆景澄的意识记忆,这让秦衍之对陆景澄这个身份有了归属感,他有责任担负起现在一切,不管是以前的痛苦还是未来的艰辛,他成为了陆景澄,绝不成为原来的陆景澄那般懦弱。
现在陆景澄二十五岁,秦衍之还拥有原来陆景澄二十五岁之后两年的记忆,也就是说他多了未来两年的记忆优势;可原来的陆景澄在醒来后把自己封闭,外界的事情他不过问,所以秦衍之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有点十分重要,陆景澄消失的三年,只要他没死,那么往后还会有人继续蓄意杀害他,否则陆景澄不会再二十七岁时一离开陆铭威的保护范围,就再次遇害。秦衍之的影子倒映在玻璃窗户上,只要他微眯起双眼,狭长的眼线看起来莫名的迷人,也十分的锐利危险。
他在皮椅上坐了一夜,等到初升的橘色阳光洒向他所处的位置,他才轻轻的起身,拉上了窗帷阻隔了光线,往往这个时候他才可以倒在床上闭目休息。
等他醒过来,照例去陪陆家老爷子。今日陆家老爷子没有拉他闲玩,而是和他谈起陆家产业。陆景澄听完他爷爷的意思,随即勾起唇角:“爷爷,让我先拿一小角练练手,败败家怎么样?”陆铭威现在身体完全好了,精神更为愉悦,整个人看起来清明锐利:“这一半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败就怎么败,关键是看你能不能败光,毕竟陆家就是钱多。”陆景澄听到老爷子故意炫耀的语气一噎,他倒是明白陆铭威的意思,他的意思叫陆景澄放任去做,不论输赢,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