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她手里的匕首,现在已经反过来抵住了她的脖子。形势反转过来了,她被抵在墙上,面无表情,双眼漆黑。“所以事实证明,放弃武器的人基本都是白痴。”
比起这个,我觉得更重要的是,我终于见到她的脸了,刚刚基本没仔细认真看——也没这个机会。
她说:“……放开我。”
我摇头:“不行。我只是个无辜的人,我手无寸铁,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我一放开你,我就要死了。”
实际情况当然不是这样。
这是我的屋子,即使前提是我什么陷阱都没下,后招也只有那个按钮。她也依然不熟悉这屋子里的地形布置,还有我可能会躲在什么地方。所以她很难逃掉。家里有很多多余的东西,但这大概就是我在逃跑的时候,它唯一的作用了。
我还不累,这场游戏还没完。
她笑了,连笑起来都那么的冷,“你手无寸铁?”她嘲讽道。
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我真想给这位小姐行个礼。我说:“只是个玩笑,别太认真嘛。”
“放开,”可惜她不领情,她冷冷道。
我斜睨她一眼,“所以你的下半句台词是: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从来没有人说过,被杀者就要束手就擒。
死神小姐不说话了。她大约是不会说多余的话的。然后下一刻,她开口的同时手已经一下打上我的肩膀:“对,你会死。”
“怎么个死法?”
“被杀。”
“嗯,也不一定,说不定我能老死呢,那样就不是死在你手上了。”
“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我和她已经打了起来。一开始她似乎想抢匕首,但在那把武器被我甩出了窗外以后,就是单纯的掐和被掐。等到她说完别人时,我已经扣住她的命门,一根绳子缠上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纤细而灵巧,但我的动作比她更快。
“绳子比手铐更好用,”我说,“手铐太死板了。”
这就象是一句示威的话,但我其实没这个意思。因为刚才的动作太快,我微微的喘气,但看到她额角冒汗,我觉得自己赢了。她没有回答,但在她也在气喘的时候立刻一脚踢上来。
“……等等!等等啊!欺负我反应慢对不对QAQ!”
所以她刚刚只是在等自己缓过来气对么?
对于这种人,蒙住眼睛是没用的,我立刻就往外逃,然后顺手扣住门:“你、冷静一点……我气喘不过来……”
她没有说话。
我猜她应该是解不开绳结的,绳结的可塑- xing -比统一制造的手铐高多了,至少一般被抓捕过几次的人,都能学会解开手铐,但他们却不可能将世界上的所有绳结都学全。——所以用手铐抓人的真的是辣鸡……
长长的走道里,只有我自己一人。她就在门的另一边,我知道。
我笑了,因为我享受于这样的感觉。
“你为什么不过来?”
“……你把门锁死了。”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被锁捆成了这副样子。我说:“那么你答应我,乖乖坐在椅子上,那我就让你过来。”
这真是一句可笑的话,特别是对杀手这样的人而言。
她要杀的人是我。我知道。
可我不觉得害怕。为什么?
结果,没有声音。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一开始以为这是她在骗人,然后听到啪的一声倒在地上的声音。这时候,她几乎就像个普通人。我没有问,也没有开门,她和我都太习惯说谎了,甚至几乎分不清真话和谎言的区别。所以,仅此而已。
最后我才反应过来。
她并不是非人生物,一开始被那支麻醉针插进脖子里的生活,她就离束手就擒不远了。之所以还硬撑了这么久……她进这行这么久,总也该有些异于常人的本领才是。而现在,她终于脱力昏过去了。
我轻笑了一声。
拥有非凡本领的杀手闯进一间屋子里,却被她要杀的目标折腾得毫无反抗之力。这种情节对普通人而言不常见,于我却截然相反。
我开门。果然,她倒在那里了,真正的昏迷和装的还是有分别,比如肢体的细微动作和呼吸的速度——寻常人很少有机会见到旁人昏倒,但我见到过很多次。所以,就不一样了。
当她坐在椅子上,捆住手脚被我往外推的时候,她似乎醒过来了。
我说:“我以为你会醒得更晚一点。”
她答非所问:“你很厉害。”
我笑笑,“靠着机关吗?如果我们在野外,你可以轻而易举杀了我。”
“但现在不是。”她的回答很简洁。
所以这一切,就毫无意义了。现在被人绑着手脚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我推着她绕到了客厅。幽暗的走廊和幽暗的客厅,一瓶玫瑰摆在茶几上,花朵妖娆的绽放。我说:“玫瑰真好看。”
“……嗯。”半响,她这样应答。
我笑了一笑,连自己都觉得苦:“杀手不是应该万能的么?你怎么半点不会和人聊天?”
“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不说话。”她说。
“……算了,没关系,”我最后说,“只要能说话就好了,我不介意。”
我们绕往另一条走廊,我记得那走廊的尽头有个小房间。她似乎注意到了别的细节:“你的声音很奇怪。”
“那是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