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披着一头长直发,大概才刚三十岁的女人扭头往她们看过来,然後慢慢站了起来。她强忍着泪,徒然,往皇甫枝跑来,紧紧地抱着她。
「姐。爸爸…爸爸他走了!」然後在皇甫的肩上放声痛哭。
「我知道。我知道。」她轻拍她的背,在她的耳边细语。
「他临走前还是叫着你的名字。」
皇甫枝没有答话,还是抱着比她还要高的妹妹。看在众人的眼里,她的身影却是巨大的。
「大小姐。请去看看老大最後一面。」一个看来辈分颇高的男人说;其他的人也跟着说了同一番话。
皇甫枝松开了怀抱,环看四周,视线停留在站在一角丶交叉手臂的男人上。他无声地叫了她一声「姐!」皇甫枝没回应,眼神锐利地盯着他数秒,便转身向病房走。
「枝。」康以时轻力拉着她的手,「我陪你。」
「不用了!」她挤出一个让人心寒的公式笑容,「不方便的。」
说罢,便独自一人走进了病房,锁上门。
她看着紧闭的病房大门,心跳清晰地从胸前的皮肤传到大脑。有如一把刀在割,她的心很痛,呼吸很困难。纵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她也清楚听到皇甫的哭声。那意识外熟悉的哭声。
场内鸦雀无声,直到皇甫枝铁着脸的推开了房门,寂静才被一众孔武有力男人的下跪声打破。
「请大小姐当家作主,替老大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麽康|师|傅这三个字要被屏闭?那是主角的花名(外号)啊!
第16章 16
皇甫大宅内厅里坐着的都是帮会的叔父辈;康以时是唯一的例外。她坐到一角,身後是站着的林立强和其他随从;众人的视线无不落在她身上。无意中,她听到有人在问,当家怎麽还缠着这搞学术的女人。
皇甫家几兄弟姐妹进来的时候,那些坐着的叔伯但便把视线都转移到皇甫云身上。他是皇甫家二公子,皇甫老爷半退隐以来,帮会里的一切都在他手里;是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叔伯们眼睛里的怒气明显地反映他的办事能力。
「怎麽会有不相干的人在?」皇甫云还没坐下,便大声呐喊,瞪着坐在一角的康以时。无人回应。
皇甫枝在三妹皇甫霞的撑扶下,坐到内厅那如龙椅般高高在上的酸枝椅上。她有点东歪西倒地坐着,右手肘撑着扶手丶托着腮。佣人送上一小杯的茶,她呷了一口,便拿着茶杯丶闭上双眼。
「二少爷。」林立强首先开腔。「康教授是大小姐的客人。」
「客人?」皇甫云冷笑一声,坐到椅子上,「我们今天谈的都是重大的事情。让她回避吧!」
无人回应。
康以时凝视着皇甫枝;可她并没任何反应,眼睛还是闭着,像是累极睡了般。康轻叹了一声,站了起来,迈开了往大门走的步伐。
「好威武的气派,容不下我的一位客人了!」皇甫枝还是闭着眼,声音婉约地说。
林立强侧了身,稍稍挡着康的去路,让她留下。康以时很明白那是权力斗争的画面,自己是被夹在中间成了磨心。她只站着,转身看着皇甫枝。
她慢慢地睁开了如炬的眼睛,紧盯着皇甫云的脸。苍白脸孔上的这两扇窗吐出带邪气的火焰,尤如地狱的鬼火,令众人不寒而栗。皇甫云亦不自觉地把要说的都吞回去。
「老大就这麽走了…」一位满头白发,却还是坐如铜钟的男人说,「帮会总不能群龙无首。」
「还需要说的吗?」另一位秃头的丶驼着背的男人以总走了调的声音和应,「大家都听见了老大临终时叫着谁的名字了吧!大小姐就是帮会的龙头老大了!」
忽然,一个看来挺年轻丶穿了一身时尚装束的男人从皇甫云身後的一群随从里跑出。「不是吧!帮会的事一直都是云哥在主持;现在要交给一个女人?你们这帮老鬼是怎麽想的?」
「住口!」白发男人吼了一声,「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
「二少爷还真会教孩子!」驼背男人说,「把孩子都养得狗口长不出象牙了!」
「靠妖!你这老鬼怎麽还不死呀!」年轻男人毫无惧色地回以一堆粗言秽语。
很快,内厅便充斥着人们的对骂声。随从们亦已手按在腰间的枪上,准备好拔枪对恃。面对帮会内哄升温,皇甫云并没阻止,任由其年少气盛的随从们继续好生事端。他只看着不知何时又再闭上眼的皇甫枝。她依然毫无反应。
「女人就滚回香港搞你的同- xing -恋,别碍着我们赚钱!」谁人忽然吐出这麽一句,让内厅忽然就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往皇甫枝的脸上看,等待着她的回应。
康以时看着皇甫枝,心里一阵莫名的哀伤。此刻,她妄想自己真的是皇甫枝的女人,觉得这才能让减低这种妄语的杀伤力。是我,才让你逼不得已地受着这样的气。她想。
「谁说的?」皇甫霞怒极咆哮,「谁说的给我滚出来!」没有回应。「滚出来!」
「三妹。」
皇甫枝慢慢睁开眼睛,没有一丝怒气,淡然地,环看了众人一遍。她把视线停在康以时的脸上,微笑,然後举起手里的茶杯,仔细地欣赏着。轻轻呷了一口,微笑,柔弱地看着皇甫云。
「你说呢?二弟。」莞尔。
皇甫云一时不懂招架,楞着,皱起了眉。「什麽?」带点抖地问。
「叫我滚回香港,尽情地把女人滚到床上去这回事。你想呢?」
皇甫云没答话,只看着皇甫枝那秀气的笑脸,脑袋里一片空白。从来这大姐就让家里人摸不透丶猜不着。她卖的是什麽药,根本无从猜测。他只能脑袋卡了机一样地呆着,看着皇甫枝笑着,慢慢地走到他跟前。皇甫枝顷刻收起了笑容,快速地给了他一记耳光,指环在他脸上划下一条血痕。他没有反应过来,任由鲜血在脸上流着。
「拿姓陆的鲜血来祭这指环,当家的位置我拱手相让。」
说罢,皇甫枝脱下手指上那染了皇甫云鲜血的白金指环,递到他的面前。可皇甫云却似是无意接下,只楞着的凝视着铁了面的皇甫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