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的聚会地点是姚若千的家。她已和庄子颖同居在一起,两小口子过着相当悠闲的生活;平日就是在打理着两家餐厅的大小事务,闲来亦入厨一乐。这天,她们准备了海鲜火煱,配以珍藏白酒,一派围着锅子聊个天南地北,至醉方休的气势。
「这可不行!我和心乔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今晚要早点打道回府。」拿着酒杯,已喝了好一点的卓凡首先抗议。
「不会吧!你可是我们的铁脚,没你怎麽行?」小千立马一副质问的样子。时间已让两人的芥蒂渐无,但还是建立了这种看来很容易跌进争拗里的相处模式。
「我和心乔明天要回家。」卓凡突然就握着心乔的手,一脸幸福地说,「我们有事要请示爷爷。」
「该不会...」康以时手托着腮,笑着,「...有人已经女干计得逞了吧?」
「什麽女干计?」董瑜还是一副孩子模样,钻到卓凡的旁边,拉了拉她的衣袖。
「我们决定结婚了!」
除了当事人和康以时,众人无不一脸惊讶,发出一阵阵惊叹的叫声。她们没有透露求婚的过程,也没回答任何人的提问,只甜丝丝地互相对望,笑着,无视一众好奇得可以的友好。就只欠蒋老太爷的首肯,她们便会开始筹备往海外结婚。
「我还以为胡士托不会结婚。」董瑜撅着咀,酸溜溜地说,「是要扼杀我那狭小的幻想空间吗?」
「可以这样说吧!」卓凡仰天大笑,「不过,我不会阻止你寻找另一点空间继续幻想下去。」
「结婚。怎麽我们就没想到?」小千扭头看着庄子颖,一脸天真;子颖顿时语塞,额头开始冒汗。
「实在,」景夕遥喝了一口白酒,也托着腮说着,「有这个必要吗?」
这麽一问,忽然就把聚会变成了学术- xing -的会饮。
刘卓凡开始说起自己还在念大学时写的一篇论文。那个时候,她还没遇上心乔,脑袋里没有爱情。因着学系要求,她得选修很多其他学系的课;亦因此,她才会挑了法律精神入门这种一看就知道不是让平常人选修的课程。这课程没有考试,甚至没有课程大纲,就只需挑选一个课题,以法律的角度去分析。完全符合她那诡异的走向,选了同- xing -婚姻这个极具争议的课题;而她的观点是在反对的一方。
「好些法例之所以存在,不因为什麽道德论理,而是为着推动一些事情。宏观地分析,这些事情对社会有着某些难以从其他非立法的途径获取的利益;因此,立法就成了必然。为了社会大众的共同利益。婚姻不就是这样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结合,干其他人啥事?确实不干其他人的事!大家都只为着把男女放在一起,顺理成章地让他们生儿育女,继後香灯;让社会上需要人的地方能有着源源不绝的劳力供应。实在,都是为了社会整体的利益而存在。因为,两个相同- xing -别的人走在一起,是不会有儿女的;那又有何诱因要社会赋予这些人已婚这STATUS以及一切跟随而来的福利?」
「这样想不会太功利吗?」
「所以,我那份论文就只拿了个C!」憋不住,她自个儿嘲讽意味极浓地笑着。「打开报纸,隔些日子便会有着同样的争辩,要不要让同- xing -婚姻合法化。继续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有人不明就里。人们开始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同一件事情。宗教丶道德丶正义丶经济效益丶文化丶教育。一堆又一堆的言语,一次又一次的冲撞。我觉得很厌倦。」
「说人话,可以吗?」庄子颖已开始抱怨。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子,干嘛星期六晚上要这样来跟这群学术人士讨论着自己不太关心的话题?可自己又好奇!
「就容许我炫耀,现在婚姻制度能给我的,我要不能从其他途径获取,要不我都不稀罕。我的爱情,不稀罕这法律上的认受- xing -,不稀罕社会给予已婚人士的所谓好处,更不需要社会帮忙去...」她举起了双手,各伸出两只手指头,屈了屈,「quote and quote 『保护』我的爱情。所以,我不需要结婚。」
「那你怎麽现在又说要结婚了呢?」姚若千叫嚣,及後扭头看着心乔,「难道说,心乔你想结婚了?」她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我终於找到一样这法律上的认受- xing -所能给予我的丶我会稀罕的东西。」
「别卖关子!快说!」
「我想让这法律上的认受- xing -,代我去牵制我们以外的人。那些没有了法律,就彷佛不懂得甚麽该做,甚麽不该做的人们。」
「哎!」小千突然大声地叹息,「这我明白!不过,我家的人是连法律都漠视的啊!」
众人无不叹气丶摇头丶或苦笑着。董瑜建议举杯,祝卓凡和心乔成功;大家便一呼百应地举起杯子,碰杯,一饮而尽。这群女人,各自有着自己的顾虑,也共同分享同样的无奈。或许,有人能走出第一步,对大家都是一种鼓舞。
「要是我们成功了,□□,」卓凡牢牢凝视着康以时,「你会为我们证婚吗?」
康以时笑着,扭头看了看夕遥,又回头看了看心乔。深呼吸,她优雅而坚定地点头。这刘卓凡竟然就突变一个孩子,眼睛注满了泪水地走到康以时的身边,把她紧紧地抱着。「别把我的心肝脾肺肾都挤烂喔!」笑着,她拍了拍卓凡的背。
这本来是个快乐的星期六晚上。
从司机位置下了车的男人急步地走到康以时面前。林立强。康以时把景夕遥的手握得更紧,看着林立强拉开了车子後座的门。坐在里头的,是肚子隆起了的皇甫霞。
第46章 46
「失踪?」
从姚若千家门相遇那刻开始,没人哼过一声,就只相互感应般,随随往同一个地方走去。四人皆已从酒醉中清醒过来,清醒得皮肤上的毛孔也能感应到事情将急转直下。春天早已来到,此刻却像是身处於冬季最寒冷的一天里般,身心皆寒。无言,甚至没有有任何特别的动作;就只有康以时流於自然地,两度搀扶着腹大便便的皇甫霞上落楼梯。景夕遥在西贡的大宅里,众人面面相觑,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氛。景夕遥为众人端来了温水。喝下去,喉咙却还是乾涸得可以。
眼前的皇甫霞和林立强衣着朴素,不掩风尘仆仆。她的脸上罕有地不施姿粉,记忆中的轻狂已彻底消失,反显出一丝丝倦意;这麽看去,竟然有病榻前皇甫枝的影子。当然,最让大家注目的,是她那隆起了的肚子。至於林立强,其倦意更是从身体渗出,以往显小的外型,这刻看上去竟比实际年龄要老多了!彷佛多次的黑道撕杀未有将其击倒,生活却忽然把他磨蚀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