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佑琛竭尽所能让这屋子看起来稍微像人住的,随后便打算告辞了。
老婆婆起身相送,浑浊的眼神y-in郁又悲戚,要不是确定眼前的确是个活人,莫佑琛总觉得是撞见鬼了,那股冰凉的气息和殷执简直如出一辙。
那老婆婆欲言又止,在莫佑琛离开之际,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小伙子,很多事不要太过于执着,就好比那个福利院,既然已经人去楼空,追寻过往的一切已经毫无意义了。是人,谁没个过去,既然是过去,那就让它去了吧。”
莫佑琛站在阳光底下,回头望着这个殡仪馆,又有一辆灵车缓缓驶入,从车上下来一大家子人,为首的长孙捧着张老人的遗像,身后的长辈,父辈,同辈,整整齐齐一家人。他们脸上并无太多忧伤,反倒是一种悲伤后的庆幸。
那位老人是寿终正寝的,人生数载,一帆风顺,也没有太多的病痛,是所有人最向往的“老死”,临终前,子孙绕膝,送了老人最后一程。对他来说,这是种幸福。
可那位婆婆,能说她是不幸吗?
孤独终老,住在一间殡仪馆好心给她搭建的小破屋里,过着昏天黑地的日子,可她看得通透,无畏生死。这对她来说,未必称得上是不幸。
所谓的幸与不幸,都是个人的想法和抉择。
第18章 Chapter 18
莫佑琛继续往福利院的旧址走去,方才那老婆婆言下之意,隐隐透露着一个信息,她不希望他去到那里。
莫佑琛对那家福利院的好奇程度达到了顶峰,不仅仅是因为在那张15年前的集体照上看到了卓尧,更是因为他自己也曾经在那里住过,只是按照时间推算,他在这张集体照之前就离开了。
他们以前肯定见过,没准还一起玩过,或者,还在一张床上躺过?莫佑琛这个人有个毛病,很多正经事想着想着就歪了。
福利院被矮墙圈围着,常年无修,大铁门早已是锈迹斑斑,上头还挂着把沉甸甸的大锁,看样子即使有钥匙,也很难再打开了。藤蔓植物把围墙爬得满满当当,上头还覆盖着一层青苔状的杂质。那座曾经气派一时的英式洋楼矗立在矮墙中间,孤独落寞的一守就是十多年光景。
莫佑琛比划了下矮墙的高度,刚伸手搭在藤蔓上,里头就跑出个身体壮硕的爬行昆虫,仔细一看,还抖着晶莹透明的小翅膀。
显然这只虫子在这里栖身已久,突然被外人打扰,还带着浓浓的起床气,瞬间展翅向莫佑琛飞来。
莫佑琛这人吧,不怕鬼,不惧怪,不恐妖,能让他闻风丧胆的只有各种来历不明,无名无姓,长相怪异,五颜六色的各种飞行爬虫。
好在他身手好,身体早往旁边敏捷地一跳,躲了过去。那只无名的飞虫,就这样飞向了天际。
莫佑琛对藤蔓做了罢,动起了大铁门的脑筋,他往四周望去,没有人。他使出了在校时逃课的本领,一手搭在生锈的铁门上,腾空而起,三两下,翻身入内。
好久不见,却和记忆中的相差无二。
建筑前是一个大院子,左边是一些游玩设施,滑梯,云梯,单杠,和跷跷板之类的。这些设施大多褪了色,损坏严重,常年雨水的冲洗,还散发着古怪的味道。
莫佑琛对这个云梯很熟悉,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能单手一路走到底。
儿时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但是莫佑琛记得自己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很开心,说不上丰衣足食,起码吃穿不愁,有人教着念书,有人陪着玩耍,只是时过境迁,回忆终究深藏在心底。要不是偶然在网页上搜索到了卓尧,福利院的回忆他也不会再记起。
他走到了主楼前,记忆中的影像浮光掠影般闪现,一幕幕,一重重。如闷夏的午后,雷鸣过后的暴雨,劈头盖脸地砸向地面,来得快去得快,尔后暑气渐散,天地间一片清朗。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大门,门锁已经松动了,那些记忆中的一切既然是入眼的一片狼藉,却能在脑海中还原得分毫不差。
莫佑琛记得往左边是个大厅,英式建筑会有个大壁炉,冬季的时候,他们一群孩子都会围着壁炉打转。右边是个螺旋楼梯直冲而上,二楼是一间间的屋子,他当时的房间也在这里。
二楼的尽头是间游戏房,里面有玩具有书,莫佑琛想起了那个小木马,这是他最喜欢的玩具。
那个小木马已经四分五裂了,少了两条腿,残值断臂的躺在地上,模样非常的可怜,十多年前还是个被孩子们争夺的对象,果然是此一时彼一时。
莫佑琛轻叹了口气,把那可怜兮兮的木马捡起来放在了桌上,又在屋子里转了圈,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剩余的两条腿,还它个全尸。
目光定格在了角落里,旁边就是个书柜,后方是窗帘,这独特的狭小空间正好可以坐进一个孩子。
他静静坐在那里,目光望着那些玩耍的孩子们,细长的双眼生在男孩子脸上,特别的漂亮,即使当时年纪尚小,那双眼却像能勾人心魂似的。
他喜静,又爱干净,不是发呆就是看书。当时莫佑琛虽然年幼,却能看透他这双眼睛,并非呆滞,而是思考。
那个男孩就是卓尧。
莫佑琛大吐一口气,怎么现在才想起来,他简直是个榆木脑袋。他想了半天,得出了个神奇的结论,他当时年纪太小,审美意识不够,否则按照他死皮赖脸的x_ing子,早就死缠烂打了,何必一失足成千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