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隐姓埋名躲在了这里……胆子真肥,也不舍得跑远点儿。
陆一鸣没有流露出内心的惊异,笑眯眯地道过谢,不动声色地暗暗打量着他,反正他也不认得现在的自己。
一别大半个月,郑清河的模样清瘦了不少,看来也吃了苦。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好好的一个知识分子却生出这种癖好。
等郑清河一走,陆一鸣便问丁家人:“这位黄先生人真好,是你们家亲戚?”
“不是,他是隔壁黄大伯的外甥,几天前才到村里落的脚,好像家乡有匪寇,妻子亡故,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来这里讨生活,真不容易啊。”
“儿子?”陆一鸣记得发通缉令时自己还看过郑清河的档案,上面明明写的是未婚,现在才不到两个月,就有个刚出生的儿子了?
莫非……是私生子。
难怪要躲在这里,带着个孩子也确实不好跑路。
眼角瞟到在榻上昏睡的赵玉贞,陆一鸣心中生出些愧疚,便把郑清河的事抛到一边。
刚要拿s-hi帕子替她擦擦脸,却想到刚才莫名的灼痛,只得作罢。
幸好隔着几层衣服没什么事,才能把人抱过来。
不免狐疑:之前也被赵玉贞牵过手,并没有这样诡异的痛感。
刚刚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错觉吧。
反正他是不想再试一次了。
陈姐过来杵了一下他的脑门:“你们是怎么搞的?”
她指尖触到自己头皮的那一刹那,活像一根火刀要往头里扎,烫得陆一鸣往后退几步,捂着自己的头吃痛地叫了声。
“你装什么装,我又没用什么力气。”陈姐掩嘴笑了。
陆一鸣没有答话,只是站得远远的,一头雾水地低头研究自己的双手,上面残存着看不到任何痕迹的灼痛,那股子痛,仿佛是由骨子里,一直灼到外表皮。
屋外忽然人声嘈杂,一行人出去一看,只见一群村民扛着农具一脸土色往村子里跑。
问了才知道,原来刚才出村唯一的那条道边的山壁滚落几块巨石,把路给堵了,还险些砸到几个过路的。所幸没有人遇险。
只是,路堵了,要清理巨石光靠村子里的人怕是不够的,还得等邻近村镇的人过来帮忙,这里地方僻远,怕是要等到明天了。
原本赶路到这村里,已过了午时。
忙活到现在,天边早染上了暮色。
车夫王大叔直叹气:“哎!看来今晚是回不去啦。”
一行人只得向村民们借宿。
丁大叔家两个女儿出嫁了正好空了两个房间,隔壁黄大伯也能腾出一个房来。
陈姐做了主:“王大叔今天帮了不少忙,辛苦了,就到黄大伯家借宿一晚。我和赵小姐挤一挤东厢吧。”东厢正是现在赵玉贞躺的那间。
再指了指陆一鸣,“你和金少爷到西厢去。”
陆一鸣一双眼睛险些跳出眶,吃惊非小:“我跟他?!”
“瞪什么,你们以前不是经常睡一间?出门就突然矫情起来了。不乐意,你睡院子也成。”陈姐懒得理他,直接进屋照看赵小姐去了。
第67章 噬主
月华如水。
丁大叔的农家小院仿佛笼上一层淡淡的水雾。
夜枭在飞,蟋蟀的唱, Cao叶上的露水正在慢慢凝聚……
万物在这宁谧的夜色中, 心照不宣地各自徜徉。
丁家客厅中有什么东西晃了下, “咚”的摔到地上,幽夜之中,这一声尤为响亮, 将院中蟋蟀的吟唱都吓得顿了一瞬。
一个裹着薄被的人呲牙咧嘴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借着窗口斜斜照进的月光, 看清了旁边并列着的两根板凳,想必自己刚刚是从这两根平均三寸宽的板凳上掉下来的。
那人微微皱起眉头, 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隐隐透着精芒,环顾。
眼帘轻垂,察觉到有人给这副皮囊上了一层咒法, 周身环绕,不由嗤笑了一声。
他不慌不忙推开大门, 在院中朝西望了一眼, 径直朝西厢走去。
西厢的门并没有从里面栓上, 轻轻松松就推开了。
“啧啧啧, ”他走进屋内掩上门, 似乎料定床上躺着的人一定没有睡着一般,自顾自说道,“你怎么舍得让你主子睡外面?硌得我腰酸背痛,苦煞我也。”
床上的人没有应声,仿佛是睡熟了。
他丝毫不介意, 两三步走过去猫似的蹿上了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寒光湛湛的眼眸。
他嘻嘻一笑:“那里好冷啊,凳子又硬又冷,真不好睡。我替他过来睡个舒服觉吧。”
金叵罗仍是没有说话,却又像是默许了似的。
“你居然给陆少爷施了幽冥地狱?这么毒的咒你也下得了手……真是噬主啊,亏你以前还装的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连我都差点被你给骗啦。怪不得他要叫你白眼狼!”花莫言小心翼翼地探测着笼在身上的咒法,“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被施了这法术的倒霉鬼,也可谓三生有幸了。”
“幽冥地狱”是上古咒法之一,花莫言并未学过,只是在一些卷宗里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
咒法分y-in与阳,正与恶。
幽冥地狱是极y-in极恶之咒,施加在人身上,以幽冥业火为牢笼将人困为囚徒,施咒者会将特定的行为定为“禁符”,笼中的囚徒一旦触及,则被视为欲踏出牢笼,必遭受业火焚身之苦。
妙的是,这牢笼并非固定不变之所,而是笼于肌肤,沁入骨髓,环环相扣,如影随形,无处可逃。
金叵罗嗤之以鼻,磁x_ing的声音低低地诮道:“谁告诉你这是幽冥地狱?”
“或许……该改个名字叫‘踢翻醋坛子’吧?”花莫言对自己的阅读量相当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