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了抿唇，和总监交换了位置，做起了司机来。
“我订了餐厅。”总监把地址报出来之后，就在副驾驶座上坐着就闭上了眼睛，看样子确实是困乏到不行。
我忍不住说道：“你应该就在小区附近找地方吃东西的，吃完赶紧回去睡觉才是正经事。”
总监没有回我，看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我暗自叹息一声，只好专心开起车来。
总监定的餐厅是一家音乐餐厅，虽然有驻场乐队，但是走的是民谣风，并不显得喧哗。我们来得也比较早，倒是显得比较舒适。
我们相安无事的吃过了饭，总监的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起来，没有之前那么苍白。
她让服务员把餐桌上的东西都撤走，只留下两杯水，我见着这一幕便知道今天的重点来了。
总监双手随意的搭在桌子上，并不明亮的灯光之下，她像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杀手，漠然的准备着致命一击。
她就是给予我内心剧烈冲撞的侩子手。
我在等着她说话，也在想着自己该如何回答她。
在和她吃饭的这段时间，看着她终于没有一开始见着的那么憔悴，我的理智也一点一点的走了回来。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无论总监说什么，我都要稳住。
我自认为已经有足够冷静了，然而当总监一开口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心在颤抖。
“你妈妈生日那周，发生了什么？”
总监果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一切展开，都是从我妈妈生日那一周开始的。我是从那个时候决定不能再逃避下去，选择了一条看似更容易些的道路。
我呼吸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吐出憋住的气，也像是把心里慌乱难过的情绪也排泄出去，“没什么……就……回家吃了一顿饭。”
总监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吃了一顿饭？”
我僵硬着身体，缓缓点了点头，“嗯，你也知道的……我妈……一直希望我找个男朋友……”
“所以那天接你下班的是你男朋友？”
“额……不……嗯……”
我下意识的想否认，可是却又突然觉得，让她误会也挺好的。我多害怕总监只要多说几句话，我就弃械投降，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又怎么愿意，让自己深陷其中？
所以已经说出来了的否认，却又转了个弯，我含糊不清的说道：“嗯……算……算是吧……”
总监没有想到我会承认，脸色明显有些惊愕。我抿着唇死死压住想要解释的冲动，而此时驻场乐队换了一首歌曲，前奏我觉得很是熟悉。
我和总监就这样沉默着，听着主唱的女歌手弹奏着这熟悉的曲调，然后她开口唱了起来，是陈粒的奇妙能力歌。
女歌手的声音略带沙哑，并不清脆，然而唱起这首歌来却有些相得益彰。我有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在古镇的时候，在民宿二楼的尽头，那一张大床上，我和总监一起睡了两个晚上。
“这首歌……真熟悉。”总监一声轻笑，说道。
如何能不熟悉？在古镇时发生的事情，现在都还历历在目。不敢与她同床共枕，无意撞见她换衣服，她为我按摩，我为她唱歌，最终……那个让自己确定了心意的吻。
如何能不熟悉？如何能够忘记？
我点了点头，不敢说话，因为我怕一说话，本就摇摆不定的内心，就会一下子往总监那里不管不顾的冲去。
两人再次沉默，这首歌唱完了，又换了一首。我有些坐立不安，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干涩的问道：“要不早点回去？我看你精神好像不太好，今晚早些休息吧。”
总监沉默着，我不敢动，坐在那里手脚无措，只好端着水杯掩饰。又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总监的声音，那是不加以掩饰的清冷，完全不见往日的温柔。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有的，有很多，比如说蓝晖并不是我男朋友，比如说妈妈生日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比如说……我喜欢的人是你……
但是这些话，终究还是让我吞回了肚子里。
我缓慢而又看似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憋足了力气去做出这个动作，却一句否认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总监半低着头，长发倾洒在面前，看不清她的神色。她在听到我说的话之后，突然伸手把散落的头发捋了捋，对我微笑道：“我们回去吧。”
这一瞬间，我是说不出的难过。
回去的途中自然是总监开车，我们一路无语，然后就回到了小区门口。
车停了，总监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眯起了眼睛。
我偷偷看着她，见她这个模样，心里更是难受，甚至于不敢解开安全带。
我总觉得，下了这辆车，我和总监就是真正的结束了，结束这一段日子以来的所有碰撞，那些掩饰不了的欢喜和怦然的心动，都会在我下去的一刹那，一笔勾销。
我内心剧烈拉扯着，不舍，而又必须舍得。
我不知道总监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面对，就像当年和伍汶分手一样，没有勇气面对，那就干脆不要。
而那时候，我和伍汶和相爱的，这一次，我和总监却始终不明不白，而又让我深陷其中。
最终我还是解开了安全带，把手放在了车门上。
“那……我就先回去了……”
总监没有说话，她依旧是维持着这个姿势，看着前方，眯着眼睛。
我打开了车门，总监的失望一闪而过，而我没有看到。
或者说，我看到了，也当做没有看到。
每走一步，我就感觉一颗心就越往下沉一些。就这样走了一小段路，突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我拿出手机一看，意外的发现竟然是总监打过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