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坐去副驾,将宽敞的后座让给宁沛儿和宁怜意。
宁沛儿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毕竟宁怜意是二叔的女儿,还是小老婆生的,乔金醉总不肯抱小怜意,双方终是有些隔阂,不愿同她们坐得太近。
其实乔金醉是想苏沫沫了,心口憋屈得发慌,独自坐在副驾上,开了些窗,透透气也好。
“我困了……”宁怜意揉揉眼睛,向宁沛儿说。
宁沛儿将外套脱下来,替她盖上,道:“睡吧,要开一会儿才到家呢。”
“嗯……”小怜意将脸埋进小被子里。
车队开上敦华北道。
因为宁家的房子都在富人区一带,而乔金醉晚上的酒会正好在城西的跑马场举办,所以乔金醉不回家了,按原定计划行进。
午后的阳光特别好,风里带着暖意,叫人懒洋洋的犯倦。
盘山公路,景色怡人,乔金醉瞧着车外,沿途岔道上不时会有警车出没或设岗。
她心里明白,这是杭城易主之后,必要的措施之一。
向另侧望去,天连着大海,新港大桥,若隐若现。也许应该将废置的新港湾重新开发起来,五年前的那件事之后,对新港湾的一切开发计划,全部中止了。
一个不急不缓的转弯过去,暖阳- she -入乔金醉狭长清澈的眼中。
她想,也许,我应该去找沫沫……
“轰隆”一声大响!!
一辆重型货箱大卡车,从左手岔道突然冲出,将设岗的两辆警车撞飞,将前方坐满保镖的SUV,直接撞出道路,成了一团废铁!
乔金醉的司机一个猛刹车,飞来的碎铁块,插.入挡风玻璃,砸出恐怖的蛛网。
乔金醉被保险带勒住,狠狠地前冲一下,抬起眼来,大卡车车箱的车遮帘打开,十几个蒙面男子,黑压压一片,端枪跳出!
乔金醉的司机踢开门,还没掏出手.枪,一梭子火热的枪弹,横空扑面而来!
“嗖嗖”!
司机胸口中枪,腿一软倒下去。
后方亦响起枪声!
乔金醉管不了许多,扣开保险带,扑去驾驶座,踩住油门,向山道外侧方向,猛打方向盘!
四面八方,流弹飞- she -!!人声乱吼!!
轮胎尖厉嘶叫。
乔金醉的车引擎大开,瞬间转出道路,腾空而起,冲下绿化带!
一阵疯狂颠簸后,车子翻滚起来,最后“嘭”的一声,跌入山腰的公路。
车盘倒扣,白烟沸腾,乔金醉摔在车顶上,鲜血早从额头哗哗流下来。
她在车里翻了个身,将头轻轻枕在手臂上,视线逐渐模糊。
算了……
还是……不找沫沫了……
乔老板勾唇一笑,眼前的世界,遁入漆黑。
.
“沫沫……”医院走廊,乔金醉扶住苏沫沫的肩膀,说:“怜意她……她不在了……”
苏沫沫:“……”
乔老太太被老管家何伯搀着,坐到一边的长椅上,流泪哭道:“……作孽啊,作孽啊……”
苏沫沫牢牢记得小怜意纯真温柔的样子,记得小怜意甜甜喊她花花姐姐,在美国的行李里,还有送给小怜意的粉色小裙子。
苏沫沫只觉天寒地冻,一双纤手死死抠住乔金醉的胳膊,泪下如雨,颤颤说道:“你们这些人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呜呜呜呜呜!……”
乔金醉半步上前,抱紧苏沫沫,将她的小脑袋贴在自己心口。
苏沫沫将乔金醉的胸口都哭- shi -了。
而第一次,乔金醉当着苏沫沫的面,哭泣起来。
“……金醉,金醉。”黄璜上前,轻拍拍乔金醉。
乔金醉从苏沫沫的颈窝里抬起脸,别过头去。
苏沫沫伸出小手,赶忙替她擦擦眼泪。
“什么……事?”乔金醉清清嗓子,问。
一名黑西装保镖上前,急急轻道:“乔总,宁以遵来了!!……”
走廊上,寂静一片。
苏沫沫杏眸大睁。
只听乔金醉说:“……什么?宁以遵来了?”
保镖道:“只有他一个人,查过了,没有带枪。”
乔金醉转身去望乔老太太,乔老太太一声不出。毕竟乔家,是乔金醉当家了。
乔金醉想想,道:“让他……进来吧……”
这是苏沫沫第一次见到乔金醉的二叔,宁以遵。
可笑吗,他鬓角有些发白,除此之外,竟是一个极其极其普通的人。面相普通,身材普通,气场普通。丢入人堆,就会找不到的。
然而就是这个人,像冬眠的蛇一样不动声色。一旦吐出腥红的会子,连至亲之人,也要噬咬干净,连无辜之人,也要全部毁灭。听说他原来,是叫“宁以尊”的,对应着他的亲大哥“宁以戎”的名字。但宁以戎的猝然身亡,给他许多教训,从此,他低低伏下身子,连名字,都改成那样普通的,仿佛将野心和欲望,也都丢弃了一般。
乔金醉看着宁以遵,他消失数日,终于,出现了。
“金、金醉……”宁以遵抖抖发干起皮的嘴唇,又喊,“妈……”
乔老太太闭上眼睛,望也未望他一眼。
宁以遵点点头,如同不报什么希望,转向乔金醉,说:“金醉,我来……我来看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