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颜梓楠的积蓄实在太少太少,根本不足以支撑耗费心力的找人之旅。作为一个对画画比较执着的人,颜梓楠想明白找到温小燕也可能一无所获,无奈放弃了,相信用心画下去会有出头之日。
颜梓楠现在算是小小出头了,周先生帮着去温小燕的老家打听过,没有找到一点痕迹,劝说,“把目光放在当下吧。”
经历过多年的失望,颜梓楠已经麻木,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温小燕这条线索断掉的结局。
刘晋雅看当事人如此,只能把心底的不平压下去。
直到今天,她听到了祁苏无意间的嘀咕。
刘晋雅盯着微醺的祁苏,咬唇想了想,还是觉得现在不问,酒醒之后更得不到答案。
“祁苏?”她试着开口,“你见过温小燕吗?”
祁苏打了个酒嗝,迷糊点头,“见过。”
“在哪里见过?”
“她……”祁苏揉着眉心,吃力地回想着,“会来办公室找经理。前台挡不住的话,我就负责去打发她。”
“温小燕找经理做什么?”
“说医院要交钱。”祁苏说到这里,扬起一个八卦的笑脸,“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来找我们五十岁的经理说医院要交钱的事情……你不觉得肯定有事吗!”
刘晋雅没有想歪,回忆起颜梓楠说过温小燕离去的理由是“回老家照顾妈妈”。
“哪家医院?”她急急问。
祁苏没来得及思考,钟瑜晓便打断了,扶着人在沙发侧着躺下,盖好毯子才拉了人到书房里说,“别问这么具体。”
“为什么?”刘晋雅纳闷,“祁苏应该会答啊。”
“祁苏是醉了,不是傻了,等清醒之后回想起你的问题,前面的问题可以说是好奇,后来呢?具体到哪家医院,祁苏肯定知道你想干什么。”
“可是……我已经问出温小燕的名字啦。”
“这个可以用祁苏说漏嘴糊弄过去,”钟瑜晓叹气,“该问的,我们都问到了。祁苏说经理会让她打发人,说明温小燕根本没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很有可能再去珍宝轩找人。”
刘晋雅有经验了,从书桌上的名片夹里翻出上回的侦探,“我们找人查她?”
“嗯,这次有了线索,会顺利很多。”
刘晋雅说着好,拿出手机一个个输着号码,钟瑜晓瞧着她两眼放光的兴奋样,无奈摇头,打算去照顾祁苏,顺便带上书房的门。
门要阖上的时候,刘晋雅回过神了,“你去哪里?”
“看一看祁苏怎么样了,顺便收拾东西。”
“我去。”刘晋雅把名片交出,“你来打电话。”
钟瑜晓接过名片,捏着瞅了会儿,“你刚才骂脏话了?”
“……我说的是我去照顾祁苏。”刘晋雅哭笑不得。
钟瑜晓“哦”了一声,摆摆手,“去吧。”
刘晋雅走到门边,忽而压不住心底怪异的醋劲了,回头叮嘱,“你以后不要跟祁苏靠这么近,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你们俩比较熟的样子,否则……我真会骂脏话的。”
钟瑜晓抬眼望来,一点点把眼睛瞪大了。
刘晋雅别开眼,徒劳地用理头发的动作掩饰慌张,垂眸问,“干嘛。”
没有干巴巴地答话,钟瑜晓走到身侧,握着她瞎忙活的手亲了口,“你吃醋了,第一次。”
刘晋雅是个认真的- xing -子,细细回想片刻,把小张跳舞那个满是酸味的记忆藏在心里,清清嗓子厚脸皮说,“所以你要认真对待,不许再犯哦!”
钟瑜晓信了,笑着点头,“好。”
——
祁苏的醉,有点伪装的意思,躺了一会儿忽而揪着刘晋雅追问,“我是不是很可笑?”
刘晋雅当然说不。
祁苏倒回去继续睡了,等她收好东西又悠悠睁眼,看时针已经走到了10点就说,“我要回去了。”
时间太晚,刘晋雅和钟瑜晓不放心身上带着酒气的祁苏,打算开车送到家门口。小区晚上的停车位不够,门卫不让进,祁苏不让她们多谈,说“在这里下就行”,感谢她们好多回,客气过了头。
“不用谢,早点回去。”比起不断说“不客气”的刘晋雅,钟瑜晓劝到了点子上,“10点半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祁苏扬起笑容点头说好,下车朝她们挥挥手,转身离开,蹬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着回家的路。
刘晋雅望着那一抹披了苍茫夜色的瑟缩身影,莫名回想起第一次来这儿的那天,祁苏穿着臃肿的家居服,不讲究一点形象,在紧张兮兮的丈夫搀扶下朝她们走来,比现在有精神。
短短半年,变化太大了。
“唉。”刘晋雅感慨,“这还是我认识的祁苏吗。”
钟瑜晓向来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听了她这话,竟然来了挺玄乎的一句,“我们都没有真正认识过祁苏吧。”
刘晋雅沉默,望着窗外的风景发愣,等到街道的模样渐渐变成了自己熟悉的样子,心情随之畅快起来,想起一些有的没的。
要是钟瑜晓刚才说的是“你没有真正认识过祁苏”,她会冲上去打人。
回到家里,她们洗洗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补完了昨夜没看完的访谈,了解了电视台如何收尾——在居心叵测的主持人和来者不善的珍宝轩工作人员的压力下,颜梓楠板着脸,按照经纪人交代的稿子有什么答什么,不算落落大方,倒也挑不出错来。
刘晋雅松口气,下了决定去说“温小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