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雅没发现,钟瑜晓看清了,帮着问,“阿姨,你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妈妈答着,“三妹。你先别装照片了,拿回来给我看看。”
小姨马上把相册送回到妈妈的手上。
妈妈翻回了前面,因为太着急,让微微尖利的纸张边缘在手心划出浅浅一条印子,不让靠近的刘晋雅查看,继续扫视着一张张照片,眼神坚定。
“等一下。”钟瑜晓看刘晋雅担心,按住肩膀劝说。
刘晋雅看出妈妈有些不一样了,不去计较小小的破皮,安静地等着。
妈妈翻来覆去,总算找到了想找的照片,比照了右下角的日期,“对……就是这一年……他突然变了个人,不再打牌,找了个工作好好做……”
刘晋雅凑上前去看,“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嗯,我当时为了上学到处求人,不大有空照顾你。”妈妈一边回忆一边说着,“他说他不去打牌了,好好在家看着你。”
顺着妈妈的话,刘晋雅确实想起来准备升小学的那个假期有爸爸不耐烦的陪伴。她还小,不大懂得其中的缘由,只觉得爸爸妈妈那段时间吵架少了,对她好了,甚至主动买了一个娃娃当礼物。
她点头应和,“爸爸那一年突然对我特别好。”
“是啊,我以为他愿意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了。”妈妈皱眉,“现在想想……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无缘无故地改变呢?前个晚上还去打牌,第二天回来就老老实实,努力地去找工作。”
钟瑜晓听到这里插话了,“他去哪里打牌?”
“我想想……好像是金阳东路。”
钟瑜晓疑惑,“去麻将馆吗?”
“不是的,那个年代没有麻将馆,应该是去朋友家。”
问到这里,钟瑜晓还是一脸茫然,拿出手机解锁- cao -作。
“别搜了,地图上看不出来的。”刘晋雅出言制止,按照经验解释给钟瑜晓听,“那里是城中村,人员复杂,这些年一直在拆迁改建,人换了好几波,要找个爸爸打牌的地方很难。”
钟瑜晓想的却跟她不是一回事,“我想找个专业的人来查。”
专业人士?
刘晋雅看钟瑜晓较上劲了,“妈妈随口一说,不一定跟这个有关联啊。”
“嗯……”钟瑜晓考虑了她的意见,转头问,“阿姨,还有别的线索吗?”
妈妈迈出了第一步,后来就不这么吃力了,翻起相册细细回忆,片刻后慎重答了,“还有一次变化,是小雅结婚那年。她爸很高兴,说是解脱了,之后打牌喝酒,什么坏习惯都回来了。”
“他应该是为了晋雅那年时发生的事情而变化,”钟瑜晓猜测,“消停了十多年,找到了徐荣元做靠山才恢复原状。”
刘晋雅想到之前看的资料,“徐荣元会不会帮忙销毁证据?算不算包庇罪。“
钟瑜晓摇头,“徐荣元做着生意,那么多敌人盯着,不会随意趟浑水帮忙隐瞒,顶多是知情不报。”
“噢……”刘晋雅失望。
“先解决你爸的问题吧。”钟瑜晓劝说,“比起徐荣元有头有脸爱面子,你爸爸一无所有,为了生存和报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刘晋雅想来是这个理,但她没忘了照顾妈妈的感受,凑过去问,“妈,你不要紧张,晓晓要找的是专业人士,肯定能够找出来给爸爸多加一条罪的。”
妈妈拍拍她的手,转而对钟瑜晓说,“我还记得一些小细节,不知道又没有用,一并写下来给你吧。”
“好的。”
刘晋雅怕妈妈不方便,帮着拿纸笔,认真地帮忙记录。
钟瑜晓打了个电话,把信息报出去。
小姨那些年没跟妈妈联系,却想帮忙,拿了相册细细观察照片的背景里头,希望能找着有用的东西。
她们为着同一个目标,各自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
刘晋雅飞快写完,看着不知不觉逝去的一个小时,莫名感到满足,心中充满希望。
一定会好的。
——
查线索的事情,刘晋雅毕竟是外行,跟着妈妈把记得的一些细节交出去便没法插手了。钟瑜晓交给了一个熟悉的私家侦探,让她安心等消息,即使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之后追责加刑也是可行的。
隔了十来年,金阳东路人员复杂,私家侦探费了三天才查出当年发生过三件大事,一件是老楼三层的媳妇红杏出墙,被老公追打了一条街,一件是某个大爷吃饱了撑的把厚重的磨刀石给扔下楼去,将倒霉路人的脑袋砸开了花,还有一件是人口失踪,最可能与刘晋雅的爸爸有关。
失踪的人叫连建同,是一个从乡下出来打工的男人,与爸爸同年,当初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靠着给人家搬货为生,见人就笑,挺热心肠的,一打麻将就暴脾气,爱出老千,经常把工资赔光了紧巴巴过日子。
连建同的消失,在金阳东路的城中村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因为连建同欠债累累,大家根本不认为这个人是失踪,觉得是没钱还躲债主去了。
私家侦探觉得这很可疑,费尽心思从还住在金阳东路的老人手里讨到了照片,当然没有正脸,都是别人拍照时无意间拍到的半个脑袋、一只手,一个侧影之类的。
妈妈看了摇头说没见过,问,“这跟刘广柏有关系?”
“不一定。”
刘晋雅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瞪大眼睛,“我好像见过他,在……在……”
她一时想不起来,妈妈随着她说不完的话着急,钟瑜晓皱眉头,等待着她把句子完成,侦探忙着把其他照片给她看。小姨最沉不住气,看到她回忆半天想不起来,烦躁了,“你真的见过他吗?照片这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