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怒极,手腕翻转,扬起刀狠狠在那人胸口捅下去。
“噗”的一声,刀子抽出时沾了血淋淋的鲜血。老赵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轻松就制服了一个男人,他看着男人瞪大的浑浊的双眼,愣怔间,太阳- xue -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痛呼着从男人身上滚了下去。
陆凡珂没逃,因为她看清了刚刚扑倒老赵的人是吴勇,浑身的血液上涌,她脱掉高跟鞋发狠似的朝老赵的脑袋砸去。
“救命!杀人了!救命——”顾思琪哭着喊着以最大速度跑了过来,整片天都回荡着她呼救的声音。
很久以后,这一片天空才慢慢恢复平静。
……
下雨了,外面雷电交加,雨声大得掩盖住了外面的喧嚣。
凉意侵袭着身体,陆凡珂腹部的伤口却在灼灼发热,燃烧,撕裂,抽痛……
她被顾思琪搀扶着,一步,两步,走走停停,手指紧紧揪住顾思琪的手臂。
顾思琪咬了咬下唇,看着她毫无血色的侧脸,涩然地说:“阿珂,想哭就哭吧。”
哭?
为什么要哭?
陆凡珂缓慢转动眼珠,一脸的茫然。
想起来了,吴勇死了。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医生从病房里出来,摇着头对她说:“他有话要跟你说。”
陆凡珂迟疑了很久才挪动脚步踏入那间病房。
吴勇身上还穿着那件灰蒙蒙的衣服,胸口那里有一处颜色深一些,看上去- shi -淋淋的,那是被血染过的原因。
他的身体跟周围的白色格格不入,整个人想块破布,呼吸微弱,眼睛只留一条细缝。
当陆凡珂走进来时,那条细缝渐渐睁大,他的脸上出现一丝欣喜。
“阿珂。”
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陆凡珂突然不敢靠近。
吴勇着急,枯瘦的五指虚张,像是要抓住她。
弥留之际,他倔强地问她:“阿珂,你能原谅我吗?”
吴勇等不及陆凡珂回答就咽气了。
……
陆凡珂脑袋有些懵,她记得先是车子出了问题,老赵要帮忙,突然变了脸拿刀捅她,关键时候吴勇出现救了她一命。
陆凡珂至今还是没想明白吴勇怎么会在桃花山上,他出现得太及时,走得也很突然。老赵那无意识的一刀直击要害。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嘈杂的人声,是听见了呼救的人跑了过来,有勇猛的游客将老赵制住,有好心人帮忙报了警。
陆凡珂浑浑噩噩,她看到顾思琪在眼前晃来晃去,着急地说:“你受伤了,你感觉怎么样?”
陆凡珂没有回答,拨开她,拨开人群看到了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吴勇。
看着那具倒下的身体,陆凡珂里脑袋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吴勇还不到五十岁,可他的身体却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老赵轻轻一推就把他掀翻在地。如果再强壮一点,手脚再灵便一点,眼神再好一点,他可能就能躲过那一刀了……
陆凡珂惊讶于自己居然在这样的场景下想到了吴勇身体的残缺,在此之前,她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猛然惊醒,她听到了“哇呜哇呜”刺耳的鸣笛声。
救护车来了,警车来了,一通慌乱,她被送上了救护车。
腹部流下不少血,就差一点刺穿,她知道不是自己命大,而是因为吴勇救了她。
亲人死去了是应该伤心难过的,可是陆凡珂对吴勇一直都是只有恨,他们之间除了血缘不存在任何亲情的羁绊,她至始至终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很奇怪,之前她恨不得吴勇去死,可是当看到他咽气时,心里却感到些许悲凉。
吴勇问她可不可以原谅,答案是不能。
无法原谅,但是陆凡珂知道自己心里也没有恨了。
人都没了,要那些恨做什么?
心里空落落的,大概是还没有适应这种超然放下的感觉吧。
顾思琪的声音唤回了陆凡珂的思绪。
陆凡珂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很明显顾思琪刚刚是哭过了,两只眼睛通红,嘴角一抽一抽的,像是还没有从刚刚的场景中缓过来。
顾思琪是觉得她很难过吗?其实并没有。
“吓到了吗?”陆凡珂问她。
顾思琪一个劲地点头,变故发生太突然,看到老赵拿着把刀追赶陆凡珂时,她吓得灵魂出窍。
她心有余悸地说:“老赵为什么要杀你?”
陆凡珂抿紧了唇,摇头。
这个问题只能去问警察了。
顾俊良和谢辉是后面赶过来的。
寒暄过后,谢辉咬牙切齿地说:“那个老赵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在咱们厂里干了两年,谁知道他居然会干出这种事!”
后来警察过来问话,警察一报出老赵的信息,陆凡珂就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老赵的全名叫赵强,明台县土坡村人。
土坡村就在古庙村旁边,它现在有了一个着名的别名——吸毒村。
赵强,就是当年吸毒村的阿强,那个用一根烟骗了陆凡珂,诱惑她吸毒,想要将她拖下水的阿强……原来他还没死,不仅没死没逃,还堂而皇之改头换面混进了顾俊良的厂里。
该说他有胆气还是说他早有预谋?
陆凡珂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伤口,咬紧了牙。
她怎么这么倒霉?两次都栽在这两兄弟手里,旧伤还在又舔新伤,赤.裸裸的教训和讽刺。
阿强被抓之后很快招供了,他没有想要害谁,一心只想陆凡珂死。
在厂里这几年,阿强过得胆战心惊,他不是不怕被认出来,所以进厂之后他一直要求上夜班,说是习惯了。要不是因为这阵子仓库人手不够要求夜班延长加班时间,他也不可能跟顾思琪混得脸熟,更不可能得到这样好的契机去对陆凡珂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