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听王萌萌正儿八经地问话,唤灵走到草坪上坐下来,闭了眼睛晒太阳。阳光火辣辣的,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异常灼热
与明亮。他枕着手臂,舒舒服服地躺着,全然不顾路人讶异的目光。
小草硬硬凉凉的,扎在身上却没什么感觉。唤灵惬意地在草地上滚来滚去,沾了一身的干泥碎草,滚得不亦乐乎。
滚着滚着失去方向,噗通一声滚出草坪摔到水泥地上。
他揉了揉硌疼的手臂,皱着眉头坐起来。那副委屈的表情好像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子。
视线里闯入了一双油光锃亮的皮鞋。唤灵仰起脸,笑逐颜开道:“萌萌~搞定啦?”
“不要叫我萌萌!”王萌萌炸毛,一把将唤灵拉起来,怒道,“你是狗吗,还在草坪里打滚?!”
唤灵忽然收敛了笑容,推开他淡淡道:“问得怎么样了?”
王萌萌对他这突兀的转变感到诧异,却没好气地道:“什么也没问出来。他说不记得案发当晚人在哪里做什么了。”
唤灵冷笑:“你信?”
“看他的神态,不像是说谎。”王萌萌皱眉,严肃地道,“你为什么确信他就是凶手?我问了后勤部其他人,都说这厨子平常
胆子小,跟那女生又不认识,平白无故的……”
“指纹、脚印、血液。带他去做鉴证。”唤灵冷淡道,忽然又翘起嘴角,笑得天真无邪,亲亲热热地拉起王萌萌的臂弯道,“
走,带你去找下一个。”
王萌萌对他这喜怒无常的性格感到万分头大,无可奈何地跟了他走,却暗暗记下了方才那厨子的脸。他无法理解端木唤灵的行
为,但是隐约觉得唤灵确实知道些什么。S大这两个案子看似易破,却找不到任何嫌疑人。上司把案子推给他的时候着实让他头
大了,幸好唤灵出现,自称知道凶手是谁。虽然不确定他的话是否可信,但有了目标总好过蒙头乱撞。因此唤灵胡闹,他就姑
且忍了,看唤灵还能闹出朵花不成?
唤灵带他去见的第二个人,是S大的一名年轻的化学教授。此人身材高大,相貌威严,让人一见之下顿生敬意。他对警察的突然
来访颇为吃惊,但态度十分淡定自然。
王萌萌按照惯例问了一些问题,惊讶地发现这位教授也不记得昨晚他做什么去了。要说厨子忘记了,那还可以理解,毕竟是好
几天前了。但是居然连前一天的事情也不记得,这就说不过去了。
教授的眼神十分坦率,王萌萌看不出丝毫的心虚忐忑。他打量着化学办公室,忽然问道:“对了,你既然是化学教授,那么平
常可以轻易拿到化学药品吧?”
教授毫不避讳地承认道:“是的,我有药剂室的钥匙。”
“那么乙醚……”
“乙醚也是拿得到的。”教授诚恳地道,“我知道您在怀疑我,但是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可怜的姑娘,也
没有任何动机做这种可怕的事。”
王萌萌叹了口气,望向一旁的唤灵。
端木唤灵此时正坐在窗台上,一下一下地晃着腿。窗开着,他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让人忍不住担心他会掉下去。他歪着脑袋
看着窗外一棵大松树,好像在数那上面有多少个松果。
仿佛察觉到了王萌萌的目光,唤灵回过头来,笑得眉眼弯弯。清亮的眸子灵动明澈,干净得像是不掺杂质的水晶。
王萌萌被那双眼望得心里一痛,莫名的。
“你怎么笑得这么淫荡?”唤灵笑嘻嘻地道。
王萌萌根本没笑,明知他这是在回敬自己在食堂说的那句话,只好苦笑一声,转而对教授告辞。回过头来,正想喊上唤灵一起
离开时,忽然发现窗台上面已经没了人影。
王萌萌大惊:不会是真摔下去了吧?
他赶紧扑到窗口朝下一看,还好地上干干净净,没有尸体。
“他去哪儿了?!”王萌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只觉得心头突突地跳。
“我也没……看见。”教授同样是一头雾水。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王萌萌不甘心地张望着,又在办公室里扫视一圈。
消失了,真的不见了。
唤灵最后的回眸在他眼前飘忽着,王萌萌忽然觉得心里闷闷的。难以言状。
39.我在黑白相片里看着你
“愿你们安息。”——李健康
星期四,也就是肢解案发生后的第二天,两位受害者的家长一起来学校闹事了。沈衍一行人当时正在办公楼附近的教室上课,
因此把家长们的吵闹声听得一清二楚。
受害者家属一共来了十几个,其中不乏白发苍苍的老人,相比是两个女生的祖父母。老头老太拉着校长的袖子哭天抢地,其声
凄厉,闻者也不由心寒。
“……”沈衍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
“太可怜了。”李健康还在看着,眼中满是同情之色,“好不容易把孩子供上了大学,就这么没了……”他也叹了口气,“换
成是我,肯定挺不过来的哇……”
沈衍赞成地点点头。
那几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百般安慰着家属,试图把他们劝进楼里去。无奈家属情绪激动,特别是父母模样的人,说话特别大
声,脸红脖子粗的,眼见着就要打起来。领导无奈,只能好言好语地哄着。
何书瑞朝那群人瞟了一眼,淡淡一笑:“吵到最后,还不是要钱?”
沈衍与李健康齐齐望向他。
何书瑞不屑道:“人都死了,不去找凶手,反而来学校闹事……学校能做什么,赔钱呗。学校也挺无辜的,凶手在哪儿杀都是
杀,选在学校就是学校倒霉了。其实管学校什么事儿……”
“你怎么能这么说!”李健康有些恼怒,“人是死在学校里的呀,学校难道不要负责的吗?!”
何书瑞眼神柔和下来,反问道:“你气什么?”
李健康愣住,继而闷声道:“我替他们生气!”
“与你无关的事,你何必动怒?”何书瑞淡淡道,将目光放回书本,“别管人家了,听课吧。”
李健康本还想说他几句,见他无意搭理自己,便悻悻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