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看还好,晚上这么一瞧,外头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只有自家暗沉无光,分外凄凉。
刘晋雅喘够了,起身找到客厅的大灯开关按下去,让光明驱散隐隐心底的孤独感。
客厅的灯是暖洋洋的黄色,形状圆乎乎像个蛋黄。
她望了一眼,觉得很饿。
下楼买东西麻烦,刘晋雅打起了外卖的注意,看了几页发现想吃的东西都是二十元起送直接退出app,从袋子里翻出今早买的面包就着凉白开啃——她交了一堆物业费水电费,不舍得花钱吃饭了。
主要是没收入。
刘晋雅草草咽下面包,再次翻找手机,希望能找到除了钟瑜晓所在的Z公司以外的回复。
结果令人失望。
刘晋雅看着凌乱的室内,摸一摸吃不饱的肚子泛起阵阵心酸。
孤家寡人,穷困潦倒。人生低谷的她,面对一份工作,竟然还挑三拣四?
刘晋雅不敢再犹豫了,翻出钟瑜晓的名片,找着第一个固定电话迫不及待地打了过去。
她的动作太快全凭本能,拨出去听到了两声嘟嘟,才后知后觉看到7点14分的时间,觉得好笑:这个点,公司的人已经下了班,不会有人无聊地等待她接收工作的回复。
刘晋雅拍拍头懊恼,准备挂断,不期然听到一声冷淡的应答。
“喂?”
“你好。”刘晋雅惊讶, “我是刘晋雅。”
钟瑜晓敷衍应,“嗯。”
正巧,外边- yin -沉的天劈下一道雷,轰隆隆响遍大片区域。
刘晋雅听到听筒里和窗外同时有雷声想起来,有片刻的愣神,完全不计较钟瑜晓的漠然了。
这么近啊……
好像钟瑜晓就在她旁边一样。
第9章 棘手
刘晋雅愣神的时候,钟瑜晓不急着追问,静静等外头的打雷声停下才开口,“你怕打雷?”
没有太多的关心,也没有多余的讥诮,平平静静问她一声罢了。
刘晋雅听着,感觉十分微妙——这语气平常得太过了,好像她们认识了很久似的。
不过,她转眼一想,很多人认识了一辈子也不见得会遇到她们之间发生的狗血事情吧,跟同一个男人谈过感情,在同一个餐厅颜面尽失,在同一天感受遭人背叛的痛苦,还即将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不当敌人做上下级。
“还好。”刘晋雅定定神,也很平静地答了,“雷声大怕说话听不清而已。”
“哦。”
“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刘晋雅收拾好纷乱的心情,清清嗓子恢复比较礼貌疏远的方式与钟瑜晓沟通,“我想清楚了,我接受那份工作。”
“明天能上班吗?”
早一天上班就多一天的工资。
“可以。”刘晋雅转头扫一圈乱七八糟的新房子,咬咬牙,决定今晚完成这巨大的工程量。
“9点,不要迟到。”
“好,再见。”
钟瑜晓“嗯”了一下,背景音有细微的鼠标点击声。
结束通话,刘晋雅松了口气,看着通话记录上的座机号码,皱眉想:这么晚了,钟瑜晓还在上班?她以后也需要加班到这么晚吗?
到底是饿了,她纠结的重点,莫名其妙地落在了“加班包不包晚饭和夜宵”上头。
“唉,我又在想什么。”刘晋雅晃晃脑袋,把名片收起来,一翻转发现联系电话里有座机也有一串手机号。
这是钟瑜晓的吧?
她把手机号保存到通讯录里,把名片塞回记事本,起身扛起箱子往房间里走。
这个小家是她一冲动买下来的。那一年,她刚跟徐荣元结婚,徐荣元一家在钱财方面对她比较慷慨,让爸爸有了些想法。她知道爸爸的德- xing -,叮嘱徐荣元不要帮忙,速速将自己的钱花光。
花光的方式就是买了房子。
刘晋雅当时觉得自己相当聪明,根本没想过,后来的徐荣元为了隐瞒与情人的关系,对爸爸千依百顺。
有这么个惹事的爸,她觉得自己净身出户没有什么稀奇与遗憾,麻木地接受了一切。
刘晋雅更伤心的是她的婚姻以这么难堪的方式结束。
带着这股惆怅的心思,她收拾书柜的时候,将读书笔记翻上一翻。
她的字是公认的漂亮。打从小时候,她便知道自己脑子不灵光,喜欢一板一眼地照着老师们的吩咐做。老师们说练字重要,聪明的孩子练得快,找个字帖速成也能写出自个儿的风范,迟钝的她不相信自己能有那能耐,先楷书再行书,认认真真临摹字帖数次,把古代大书法家的笔法刻在脑子里,学得几分像不敢沾沾自喜,埋头继续,不知不觉坚持了好多年。
时间充裕,心思认真,刘晋雅的读书笔记也是赏心悦目,厚厚一本,翻起来的纸页发出轻悄好听的声音。
她看得弯起唇角,不再忧伤了。
然而,刘晋雅翻到后头的纸页,看到某一句摘抄的诗写的相当潦草不好看。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她皱皱眉,发现不仅写的不好看,纸张还被笔尖划破。
刘晋雅看看日期,这是跟徐荣元结婚后第三年,她已经习惯了徐荣元忙得无暇回家的日子的时候。当初的心境,她回忆不起来,瞧着这思念的句子,约莫能猜到自己情绪不佳,连写字都无法定神。
她摇摇头,把本子合起来放回柜子,整理床单被褥去了。
这一晚,刘晋雅睡得很早,一夜无梦。
早上在闹钟响起前醒来,她精神抖擞地穿衣准备,连等会儿顺便在楼下买面包都想好了,拿着包走到门边才发现昨天用的伞倒在地上,半- shi -半干。
刘晋雅叹气——这样怎么还给钟瑜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