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要哭的腔调,刘晋雅循声望去,看到的是钟瑜晓可怜兮兮的瑟缩身影,像是被她抛弃了似的。
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
“不是,”刘晋雅怕钟瑜晓要哭了,弱弱解释,“这跟你是男是女没有关系。”
钟瑜晓抬了头,一双眸子染上泪光水灵灵的,“也就是说……你单纯是不喜欢我吗?”
刘晋雅傻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吧,就是不喜欢钟瑜晓,说不是吧,她从来没有对钟瑜晓有过朋友之外的感想法,实在说不出更确定的答案来。
她的心本来就乱,被钟瑜晓一问更乱了。
“不能这么说。”刘晋雅想了半天,吃力地解释,“我觉得我一个人很好,就像你之前的状态一样,不想恋爱不想结婚。”
钟瑜晓皱眉。
刘晋雅直觉说错了,弱弱将话头拐到另一方面,“对了,你认真想一想,或许你并不喜欢我,只是一个人太久了,找到一个相处舒服的朋友就……”
“够了。”钟瑜晓忽的打断了她。
刘晋雅愣住。
钟瑜晓别开眼,迅速擦去眼角的泪花,直起腰昂起头的侧影如同往常一般清傲优雅,再开口又是淡漠的声音了,“我不至于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冷了不少的语气,刘晋雅体会出里头微微的愠怒,总算想起钟瑜晓在醉酒后倾诉过被身边的人评价“不知道怎么喜欢一人,注定孤独一辈子”的苦恼。
她也跟那些指指点点的一样,怀疑起钟瑜晓。
刘晋雅低头,怕多说多错便闭了嘴,琢磨着到底怎么办。
钟瑜晓没有执着地追问她愿不愿意,只问,“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吗?”
不提倒好,刘晋雅想起了同床共枕、搂搂抱抱的回忆。
她是当作朋友间亲昵的动作,钟瑜晓……又在想什么呢?
意识到钟瑜晓可能借着朋友之名亲近,刘晋雅心情纷乱,说不上厌恶也说不上责怪,就觉得所有事情全部变了味,不管她们俩再怎么努力,难以回到原点了。
她斟酌着用词,想着如何委婉地表示暂且让自己冷静一下的愿望,但钟瑜晓太聪明,看着她如此纠结的模样,便知所有答案在沉默之中了,苦笑说,“总能做个好同事吧。”
“嗯……”刘晋雅抿唇说,“你是我的上司。”
钟瑜晓不语。
刘晋雅偷偷瞥一眼,没瞧清钟瑜晓是个什么表情,倒把揪紧的指尖看得分明,忽的明白这个镇定自若的外表下藏着许多看不明的情绪,其中的难受与痛苦并不比她少。
“如果你要辞退我,我可以理解。”她叹口气,不像刚发现钟瑜晓腻人眼神的时候那样自私自利,为了一份工作粉饰太平了,“年后求职的人多,要找一个助理并不难。”
钟瑜晓笑了,“不必,我们向来是公私分明,对吧?”
刘晋雅扯起嘴角回应,“嗯。”
“没事了。”她犹是无措,钟瑜晓已经收拾好情绪,转身朝门口走,“你可以下班了。”
刘晋雅没应声,默然看着钟瑜晓开门离去,直到门关上的一瞬才松口气,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听到隔壁办公室开门关门的声响。那扇门比较沉重,开关皆有穿透力强的声响。她发现了这样的小细节,一度很是庆幸,觉得这很方便自己辨明钟瑜晓的行迹。
现在刘晋雅也确确实实透过一扇门听着了,慢悠悠开启关闭,正如钟瑜晓离去时的脚步一样有气无力。
昨天之前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唉。”她沮丧地抓头发,扯出轻微的痛感才停下手,瞧着缠绕指尖的断发愣神。
刘晋雅终究明白,她的自寻烦恼除了伤害自己以外一无所用,定下心神她起身关灯,拖着脚步离开了办公室。到楼下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不期然瞧见了钟瑜晓站在窗边的隐约身影。
她愣了下,望着平日回家的长长的路,一时没有再迈出脚步。
钟瑜晓会一直目送她回家吧?
刘晋雅想到早上出现在小区门口的车,浑身不自在,心情不悦,为了避免将来总被暗处的钟瑜晓这么被看着,拿出手机发了条狠心的信息,“工作以外的时间,我们还是不要互相打扰了。”
钟瑜晓回得很快,“嗯。”
刘晋雅抬头再看,发现钟瑜晓果然从窗边走开了,抬起的手似乎在抹脸。
是哭了吗?
刘晋雅忽的意识得自己说得过了,瞪着手机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温和的话补救。她打着字,删改数次,最后还是屈服于自己的嘴笨和残酷的现实了。
钟瑜晓想听的,只有被她接受的话而已。
既然她不愿意,为什么要给希望?撇清关系干干净净挺好的。
刘晋雅收起手机,恍惚间走到了公交车站,正好看到有一辆回父母家的公车驶来,鬼使神差地,拿出零钱上了车。
她心里太乱,一个人呆着会胡想,甚至做出点傻兮兮的事情来。
刘晋雅决定回家一趟,看看妈妈,顺便拿回几年前的日记瞧一瞧自己曾经勇敢喜欢人的模样。
在公车上打了电话,刘晋雅征得妈妈的同意,按照交代去买了苹果和面粉,提着东西回了家。她进门,依然只受到了妈妈的欢迎,爸爸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瞥来一眼,又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转头回去。
五千块钱的事情之后,她不给爸爸一点钱,也不愿意买点礼物,单单对妈妈好,任谁都能看出恩断义绝的味道。爸爸这么大个人,当然明白其中含义,不稀罕她这个没什么钱的女儿,在妈妈的要求下保持陌生人的态度。
“来,吃饭吧。”妈妈帮忙张罗。
刘晋雅讶异,“妈,你已经做好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