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缓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却是在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后巧妙维持着的短暂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海面一般,平静安详,只有黑沉沉的乌云在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地覆天翻。
背对着重木夕的流光却是有些愕然:重木夕为什么会称呼妖尊为白翊?想了几秒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妖尊出现在幻梦殿用的是当初在永安学院假装白翊时的相貌,她知道白翊就是妖尊,但是重木夕不知道,所以重木夕将妖尊认成白翊也不怎么奇怪。
“是。”白翊笑得开心,“很抱歉当初你并没有杀死我呢。也是,我和阿光两情相悦,就连上天都不忍心拆散呢。所以你还是赶紧歇歇吧,别堵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碍事。”
“是吗?”重木夕冷冷地哼了一声,“你还真是不简单,心被挖了居然还能活下来。”随即她话锋一转,“只不过我并不在乎你是什么人,挖了心都死不了那就碾成沫,我就不信你整个人都碎成沫了还能活下来。”
“你死了,自然就只剩我和流光两个人了。”
语毕,她默念起了施法的咒语。
白翊想要跑,但是重木夕施法极快,远远超过了他跑的速度,冗长的咒语对于她来说就像普普通通说一句话那样简单。只见数条荆棘破地而出,将白翊紧紧地缠绕起来。荆棘上有锋利的倒刺,将他扎得鲜血淋漓。
重木夕素手轻挥,荆棘不断收紧,刺入了白翊的身体,最终将他绞成了一团血沫。
满地猩红。
浓烈的血腥味不断地刺激着流光的感官,就算是不用眼睛去看她也知道身后的场景有多么的惨烈。她将眼睛闭得更紧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重木夕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满地猩红的肉沫,随后便把目光转移到了流光的身上。
碍眼的垃圾已经解决完了,那么接下来就是算账的时候了。
重木夕缓步向前走去,绕到了流光的身前。她刚想和她说话,便发现流光紧闭着眼睛将头偏向一边,一如往常那般对她不屑一顾,连个眼角都不愿意施舍。
“睁开眼睛。”重木夕命令道。
听到她的这句话后,流光似乎微微地瑟缩了一下,但是她依旧固执地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
重木夕的眼眸暗了暗,像是有乌云在其中逐渐聚集。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肯看她一眼。
那么……
“这次出门回来我带回来了一个客人。”重木夕对方才流光和白翊的那场戏只字未提,自顾自地说起了别的话题,“你要不要见见,这可是你的老熟人呢。”
“……”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咯。”她挑了挑眉,语气竟然沾染上了些许调皮,只不过这调皮配着满地的血腥怎么说也带着满满的违和感。她声音稍微放大了些,对着门外喊道:“把人带进来吧。”
语毕,一阵锁链声由远及近地响起。一个侍从押着一个被锁链束缚住的人走了进来。那人身着一件又脏又破的白纱长裙,五官虽然脏兮兮的,但也可以看出来她生得花容月貌,若是仔细打扮起来一定会是个艳光四- she -的大美人。
重木夕摆了摆手,那侍从在行了个礼后便识趣地离开。
“流光,你离开- yin -家已经好几年了,是不是?”
“……”
“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一定会很想家吧?所以我特意将你的一位家人请了过来,不用谢我哦。”
“……”
“这个人你应该很熟悉呢,毕竟她可是八十一城联盟里有名的天才少女。”重木夕微微一笑,笑得不怀好意。
“你的小堂妹,- yin -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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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殿。
自从流光离开这里以后,原本就很寂静的流光殿变得更加冷清。流光一向不喜人多,所以流光殿中一个侍女也没有,两个月来无人打扫,往常整洁的地面上如今却是落了细细的灰尘。
妖尊缓步走入了流光殿,静静地端详着这座奢华但却寂寞的大殿。
他伴随着亿辰大陆而生,天生便是不死之身。无论多么剧烈的攻击都无法使他丧失- xing -命,即使将他整个人碾碎成沫,他也依旧能够活下来。
所以说,重木夕的攻击根本就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威胁,只是单纯地让他感觉到有些疼痛而已。
可是妖尊并没有对此感到高兴,亿辰大陆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都在修炼,都在渴望长生不老。但是对于可以长生不老活了亿万年的妖尊来说,他所求的仅仅是一死而已。
但是他连去死都做不到。
他的身体有着惊人的修复能力。他曾经也尝试过自杀,但是他自杀的速度还赶不上身体修复的速度。
亿万年这么活下来,他太寂寞了,也太无聊了。
妖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起了方才流光恳求着他的模样。
“求求你……不要这样……求求你……”
“……不要杀她。”
她的声音就像是破碎的水晶花一般,弥漫着无尽的希望与绝望,痛苦与哀求。
多么熟悉的画面,它与千万年前发生的一幕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时的她,也是这么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哀求,她的声音很小很细,仿佛在下一秒便会破碎。
“求求你……不要杀她……”
妖尊睁开了眼睛,停止了对那千万年前记忆的回想。
呵,真可笑。他挑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选择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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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要不要睁开眼睛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