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有含金量的东西,有时候是不能靠票房来衡量的。
江绝确实对这些争议全然不知,也因为不知而毫无纠结困扰的感觉。
他在专心进入云烨的角色里,开始跟着角色共同进入一个蜕变和挣扎的转换期。
云烨因为玄幽的不离不弃,在不断地转化和挣扎着,一度因记忆和现状而迷失。
他真正意识到出问题的时候,是在深夜里。
梦境之中,他竟然梦见云烨被囚禁和割角的无数个碎片化记忆——
有很多记忆甚至是根本没有拍摄过的,可画面却好像真的跟亲身经历过一样,连锈腥的血味都一模一样。
江绝在深夜里猛地惊醒,直接坐在床上大口呼吸喘气,甚至伸手去摸自己的头顶。
在之后的第二夜,第三夜里,亦是如此。
这个阶段的电影没有拍完,某些y-in影般的记忆好像就挥之不去。
戚麟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听见了敲门声。
他滚了一圈,还是含糊问道:“谁啊。”
“是我。”
一听见江绝的声音,他马上从被子里跳下去,光着脚过去给他开门。
抱着荞麦枕的江绝略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小声道:“我又做噩梦了。”
戚麟眨了眨眼,直接把他拉进怀里,低头亲了下额头。
“抱着你睡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我可是巫祝大人。”
第71章
然而噩梦就真的这么消失了。
剧本里的巫祝,是痊愈他的伤口, 净化他的戾气的那个神使。
而现实中的戚麟, 哪怕用温热的手掌轻抚他的脸颊, 也能让江绝在睡梦中的呼吸更加放松。
这种信任已经不仅仅是因为恋爱了。
角色当中很多碎片化的隐秘情绪,在不知不觉地渗透入他们两人的内心。
而云烨对玄幽的依赖和等候,其实也进入了江绝的潜意识里。
r.ì子过得颇快,连带着江绝的生r.ì也越来越近。
戚麟过生r.ì的时候,金梧桐奖才刚刚颁奖不久,江绝为了躲避一路狗仔穷追不舍的围堵去戚家小住, 还和他一起悄悄溜出去看电影吃火锅。
他们本来可以预约私人的VIP小包厢, 却颇为心照不宣地一起潜入了人群之中。
那个生r.ì过的像极了任何一对普通的大学生情侣,逛街、看电影、抓娃娃, 再肩并着肩去轧马路。
也不知是因为白凭的暗中嘱咐, 还是真没有被狗仔记者们拍到,几乎绝大部分纸媒都噤了声,只有各种零散的公众号在做着各种不负责任的揣测。
而到了十二月二十号,正是拍摄到玄幽坠落玉切池剔尽凡骨的那一段,剧组从凌晨五点一直拍到当晚的深夜。
江绝所饰演的云烨为了救他,直接半条胳膊伸进那毒池之中,在剧痛中失去自己的右手。
他们趴在冰冷的池水边拍了六七个小时,中途戚麟每半个小时就上来休息一会儿, 衣服刚烤干又要跳进去拍戏。
偌大的道具池被撒了特殊的银粉,增加了反光和折s_h_è的效果。
池子上方从三个角度布置了不同光质和色彩的长灯,江绝匍匐在池边一脸悲怆焦急, 池中本应化作血尘的巫祝却缓缓漂浮在上空中,身体深处如同有什么封印碎裂了一般开始散发光芒。
江绝那只被化骨了的血手需要做特殊处理,在从池子里拔出来的那一刻要切镜头再裹上一大圈绿布。
戚麟从高空被缓缓放回地上,感觉走路都颇有些不稳。
直到正式收工的时候,江烟止叫上了白凭,带着他们两找了个略有些偏远的小铺子喝蟹脚粥。
他们辛苦了好几个星期,几乎每天都没r.ì没夜的赶着剧组进度。
现在满身的疲惫又浸了许久冷水,没有什么比喝些热粥能更让人放松的了。
姜丝祛除了腥味,扇贝藏在糯白的米粒之间,蟹r_ou_独特的香味让人为之胃口大开。
戚麟本来都是靠能量木奉撑着,半夜里喝上这么一小碗在砂锅里久炖的热粥,先前连血管都冻僵般的感觉登时一扫而空。
江绝其实困的昏昏欲睡,他的台词虽然不多,但哭起来实在是费力。
男儿有泪不轻弹,云烨几乎在被救出仙宫的前半生里受尽钻心剜骨之苦,可也从来没有乞求悲泣过一次。
可他在发觉自己完全无法救下玄幽,以为他会在此刻灰飞烟灭的时候,红眼眶里是一直含着热泪,在不管不顾地想要抓住他救他上来的。
拍这种戏要调动全部的情感,催泪一次不难,难得是一场又一场的这么过。
到最后就好像伏案工作许久,从后脑勺到j.īng_气神都被抽干了许多,整个人都蔫蔫的。
“今天是小绝的二十岁生r.ì。”江烟止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给他夹了一筷子油麦菜:“我过两天要坐飞机走,可惜你们最近都太忙了。”
戚麟下意识地看了眼手机,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个特殊的r.ì子。
白凭看着江绝昏昏欲睡的样子,给他添了半碗粥:“吃饱了好好睡一觉,生r.ì快乐。”
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也没有衣香鬓影的晚宴。
他们如在森林里循着夜色赶路的旅人,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
江绝注意力颇有些不集中,喝了几口粥才反应过来:“我今天过生r.ì吗?”
“回头给你补一个。今天就好好休息吧。”白凭撑着下巴道:“明天下午两点再开机好了。”
江绝有些记不清楚自己多少岁了,只听话的点了点头。
他的人生几乎全都奉献给了戏剧与表演,对每年的记忆不是中考高考,而是一部又一部的作品。
从话剧到电影,时间被切割成冗长又平淡的一个又一个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