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感谢您。”江绝坚持着把这沓钱递到他的手上:“请您收下吧。”
那个男人的脸上露出极力克制的喜悦,在认真道谢之后,转身哼着歌去打扫其他房间了。
江绝看着他轻盈的脚步,眼神变了一下。
他终于知道这是种怎样的感觉了。
江导要的,是一种欲盖弥彰的欣喜感。
得到了始料未及的一大笔丰厚奖励,就跟突然得知自己连着升官三级一样。
表面上还是要假装谦逊,假装沉稳,可是喜悦的心情不是用直白的笑容来表现的——
要溢于言表,要眼睛里全是笑意,还绷着表情生怕别人看出来。
不管他怎么克制,偏偏每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那个服务员的脚步轻快又自然,拿到一大笔奖励以后开心的不得了。
那种脚步是可以模仿的。
他呼吸一滞,匆匆穿上了外套拿了房卡,再度冲了出去。
江隼这边没有换片场,还在宫殿前拍其他的镜头,进度也不算顺。
正在大伙儿喝咖啡休息之际,那现代装束的江绝突然小跑着回来,跟个孩子似的大声唤了声江伯伯,示意他看向自己。
他连戏服都没有唤,竟直接走到那长阶旁边,哼着小调就开始往上走。
踌躇满志又欲盖弥彰,哪怕脸上没有明显的笑容,可得意又兴奋的状态也从脚步和眼神中展露无疑。
他在走完一半之后,猛地一回头,笑着看向江隼:“是这个感觉,对吗?”
那得意满满的模样,明明就是澹台洺站在上面。
“这时候倒是突然明白了!”江隼笑着骂了他一句,挥手道:“赶紧换衣服去吧!”
另一边,欧美风情街的布景上。
“来准备!”副导演大声呼喝着群众演员,示意他们准备开始当人工布景板。
真跑到纽约包下一条街来,肯定不现实。
这些风情街都是布景板似的壳子,走在里头可以看见橱窗霓虹灯,还有各种大卖场和购物中心的店面,其实全都是简单粗暴的布景——就像煤老板的书房里放满了大部头的外文书看起来很有文化,其实全是包装j.īng_致的纸壳子。
群众演员里既有高挑瘦削的金发美女,也有看着就颇为街头的黑人混混。
他们当中,有人抱着牛皮纸袋装的一摞杂货,有人牵着三只狗看起来像在散步,还有人挽着伴侣笑容亲切,像是来一起逛街的。
副导演早就安排好了群演的调度,让他们顺着整条街来回走动,成为镜头里模糊却又真实的路人。
这些路人既不能跟走秀似的隔几米放一个,也不能一团团的出现在镜头里抢戏,具体出场的间隔都有专门的小导演帮忙控制,使整条街道都看起来颇为真实。
戚麟的肩膀还是有些酸疼,但他在跟医生确认之后,绑好了威亚再度上阵。
今天要拍摄他在偷窃重要证物时意外失手,要跑酷般在高空利用各个窗口和霓虹灯想法子脱身。
“C组!开始!”白凭坐在监控屏前指挥道。
街头开始陆续的出现各种行人,牵着狗的年轻人嚼着热狗,几个黑人有说有笑的逛着街。
咖啡窗口的店员忙得焦头烂额,好几个客人等得都颇有些不耐烦。
花店里有贵夫人抱着狗笑着走出来,身后的佣人抱着两束鲜切花匆匆跟上。
刚才还布景般死气沉沉的街道瞬间活了起来。
“A组!准备入镜!”
下一秒,拉威亚的工作人员同时发力拉绳子,戚麟只感觉胸口腰侧被猛地一提,自己就升到了半空中,开始摇摇晃晃地接触那象牙白的墙面和摆着花盆的窗口。
他要在半空中完成多个危险动作,每一个都在练功房里熟悉了许久。
能够信任的,只有自己长期以来的练习。
戚麟调整了呼吸的节奏,比了个OK的首饰。
摇臂上的摄影机调整着角度,高空的摄影无人机发出令人出戏的响声。
三个机位正以不同距离拍摄着他的动作与神情,而他要在配角的追逐和投掷下从购物中心的七楼一路翻到花店的招牌上,最后跳上同伴开来的车上,顺利地逃之夭夭。
伴随着信号灯亮起,他们同时开始行动。
威亚勒的他肋骨生疼,戚麟的脸上却露出轻松挑衅的笑容出来,在一众路人的惊呼声中从栏杆上一跃而下,开始障碍跨越式的在高空墙面上开始逃亡。
他身后的配角开始投掷任何手上能抓到的东西,连带着掏出枪来,一边笨拙地想要抄近路追上他,一边试图击中他的身体。
伴随着枪口猛地一亮,戚麟身边放了引爆器的花盆开始接连炸开,在他的脚边瞬间分崩离析。
他快速的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加快了脚步寻找往下爬的途径。
在脚步一空的情况下,他单手抓住yá-ng台的边缘,下面拉威亚的人纷纷发力让他能稳定地吊在那里。
少年一个侧身躲过了头顶上的s_h_è击,长腿一d_àng就落入下方的平台上,转换方向开始继续逃亡。
等这一条拍完,戚麟被勒着的腰侧感觉都快断了。
他不好意思当着其他人的面检查自己受伤了没有,只顺着疼痛感摸了摸四处的骨头。
还好,骨头都在。
这一条确实危险又刺激,为了保证在屏幕上又刺激又好玩,他们还是连着拍了好几条。
连在下头跟纤夫似的拉着威亚的工作人员都换了两拨。
等收工的时候,戚麟瘫在长椅上,完全不敢摸自己的腰了。
他怀疑一掀开衣服,估计哪儿哪儿都是青的。
正在喝水休息之际,远处传来了惊呼声。
“是江烟止——”
“江皇吗!真的是江皇吗!”
白凭原本在看监视屏里的回放,听见动静时跟着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的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