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微微摇动。
天明雨停,天死灰色。
黑色衾室中,封裔敞衣而卧。
“谷主,据属下调查,昨晚那人应是扮成劳力混进来的,来历还不清楚,就知他叫‘南门半夏’!”即墨道。
“……夏……是么……?!”亏得自己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还以为他糊涂时念叨的是那虾羹,锐利的黑眸弥蒙黯翳如秋雾:
“走,去酒窖,看是谁能让他这么念念的难忘。”
蔓笙又换了一个站姿,后庭的不适,不得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昨晚,自己喝了很多酒来填饱肚子,后来依稀记得半夏来过,自己还主动亲了他,他还抱了自己。后来的事情就不大记得清楚
,可是下体微微的疼痛却让自己很不安,以前可能还胡涂,现在却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真跟自己……
蔓笙脸上一热,手心却出了冷汗。
清澈的溪水倒影着自己。
乌溜的眼睛,瘦小的脸,青莲领子,月牙白袍子。
慢慢地蹲下,捡起地上那块唯一的白色鹅卵石,捏在手中。溪底高高垒起的卵石堆,大概是半夏一人无聊时丢的。
望着那石堆定定地发呆,天下飘了小雪。
无风,雪静静飘落,在溪中隐没了踪影。
刚想扬手,把卵石也抛进溪中石堆里,耳边劈过一道冷风,蔓笙感觉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才转头。
半夏,自己差点喊了他。他仍是水蓝袍衫,有着丝质的优美垂感,迷人依旧,可是今天的他却有所不同,让自己感觉不到往日
的温暖。
他在离自己十步之外的地方站定,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溪水缓缓地流淌。
如此异常安静的他,蔓笙不敢靠近,只是看他。
后来,他终于转过了头,说了一句话,声音不高也没有很轻,说得很伤感,虽然那是一句很美的话。
“问君那得清如许?唯绿蚁白衣青莲!”
雪依旧不大,却横亘在自己和他的眼神之间,他的眼中没有自己预想的厌恶秽然,只是依稀看到他惆怅。
啪!
白色鹅卵石又回到了众多的灰卵石中。
“……绿蚁!昨晚他唤的你!”
透明的泪珠在空中滑翔冰冻,砸在石头上,碎了,蔓笙低下头。
他若有似无的声音夹在雪中,降落沉淀。
早就料到有这天,只是没料到这么快;心里定会难过,只是没料到会这么的疼。
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实在是想不出来。
“本来昨晚去,是向你辞行的,换了今天也一样。”属于他的,这最后一丝声音,随风雪落款名“离别”。
他要走!蔓笙抬头,一片大雪花落下来,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再看的时候,半夏已不在了,就好像根本不曾来过一样。
又是很长的一会,自己就在酒窖了,是自己走回去的,封裔也在。
他单手拎了自己,对自己吼:“他是谁?!”
眦裂发指,却惊不起自己心湖一点波澜。
没有回他,就觉得左脸一阵麻,然后是右脸一阵麻,嘴里有点咸,放松了两条腿。
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还是一片黑,但是没有在那个黑色的屋子里,而是在一个山洞中,不过也是黑色的。洞不大,不远处是
几道铁栏,这应该就叫做‘地牢’吧!
自己就这样趴在湿润冰冷的石板地上。
“……呼……”不由地翘了一下头,本来没什么力气是不会没事直翘头的,只是现在有一只脚蹬在自己背上。
然后是,一张纸缓缓地飘落在自己跟前,上面的正楷眉清目秀,述说的那些气穴口诀美好依旧。
“最后问你一次,他是谁?”压抑着暴怒。
他是谁??自己竟不知道要怎样形容。
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有一张迷人的脸,有一段凄惨的身世,他会吹空灵的埙曲……
蔓笙脸上有了笑意。
背上的力道猛地加重,忍不住呕出了一口血,原来吐血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封裔又在自己下腹踢了两脚才离开。
这次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晕过去,直到又来了两人,架起自己,把自己高钉在墙上,又脱去自己鞋袜,在脚底塞上东西,自己才
晕过去。
再后来,很久后是繁弱叫了自己。
“蔓笙……蔓笙!”
睁开眼睛,朝那声音望过去,是繁弱。他也被关在不远处的铁栏里,双手握着栏杆,正惊恐地看着自己。
“终于把你叫醒了,你还好吧?”话虽这么问,语气却是满不在乎。
蔓笙只点头,不想讲话。
“一天送一餐饭,是我擅自做的主,并不是谷主的意思。”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语气转冷:“你别以为我是封裔派来,给他说
好话,收人心的,我才没那么善的心,更不会把他让你的。”
蔓笙有些不明白,什么让不让,自己有想过抢什么吗?不过还是沉默着,继续听他唠叨。
“他……他却因为这件事,把我关在这个阴森的鬼地方都好几天了,他从来都不这样待我,可如今却为了你!”语气转为苦涩
,开始细细地抽泣。
受不了别人在自己面前啼哭,才忍不住开口安慰:“我觉得他一定不会再怪你了,迟早会放你出去的。”
这样想应该没有错,他那一脚几乎要踩死自己,又怎会因他繁弱少给自己送几顿饭,就天长日久地关黑山洞,这样不是很矛盾
吗?
繁弱擦了擦鼻子:“还有一件事……”话未说完,封裔就进洞来。
封裔在自己旁边站定,看都没有看自己。而自己却激动得要扑过去,只因他手里轻巧地拎着那只紫囊。
想要伸手去夺,才记起两条手臂被两只又细又长的铁钉,挂钉在墙上,身子一挣扎,钉子就在插进里肏戳,血顺着胳膊淌下,
已将两侧的衣袖浸湿,白色的衣服,几乎大半已是鲜红,触目惊心。这才明白刚才繁弱看自己时,眼中为什么满是惊恐。
“把它还给我!求你了!”一开口就是乞求的软调,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封裔这才打量起这个昨晚被自己按在身下的人,不免意外,他从来没有求过自己,就算是自己对他做那事的时候都没有。手提
平,对准了旁边一个深潭:“你……。明白的……”说着只用一根小拇指勾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