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的七月比京中凉爽许多,夜晚凉风习习,带着大片竹林晃动着沙沙作响。陆骏德也在行宫,承平帝给了他曾是丞相时常住的寝殿,陆骏德进来瞧见里头熟悉的装饰,脸上带着笑,眼中有难掩的光芒。
他方才歇下,忽然听得外头有人禀告:“陆相,您府中来人了,说是有急事求见。”
陆骏德起身披上外衣,道:“让他进来。”
进来的是一中年男子,瞧着其貌不扬,放在大街上绝不会多瞧一眼,可他走路却轻的几乎听不见脚步声,也是个练家子。
“老爷,人找着了,就在京中。”
“呵,原来一直就在本相眼皮子底下?”陆骏德轻笑,吩咐道:“将东西拿回来,人灭口。”
那人应了喏便又退下,连夜赶往京城。陆骏德灭了灯重新躺下,他如今势头正好,可不能再出什么幺蛾子打乱他的大计。
夏日太阳火热,让人只想避开那火炉般的圆球,白日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只有到了晚间才愿意出门晃悠。摘星阁的生意却并不因为天气炎热而变差,不论何时都是门庭若市。
摘星阁顶层,温沅的眉头却并不因底下生意好而舒展,她带着惊愕,追问晨儿:“你再说一遍?”
晨儿面色也不大好,道:“姑娘,昨晚上吴公子的宅子起了火,没人逃出来......”
吴之恒一直在京中,在城西开了家酒楼,生意也不错,前年才取妻,去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成家立业了,他来摘星阁的次数也就少了,温沅上回见他两月前去他那儿请人用膳之时。
不想一别就是- yin -阳两隔。温沅微红了眼眶,她与吴之恒到底算是朋友,半晌才吩咐:“好好查查,是不是真是意外。”
晨儿应了声退下,温沅又想起几年前吴之恒交给她的盒子,当即起身往密室去。
周锦河与萧无定在行宫,只是周锦河每次得空去见承平帝,不是杨淑妃与周锦煜在就是陆骏德在,都是让她头疼的人,周锦河才不愿意给自己找不痛快,何况她也是忙着,见承平帝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用过了晚膳,两人照例是散着步,萧将军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是不是许久未见陛下了?”
“呵,父皇忙着陪儿子,我去不去都无所谓。”公主殿下轻哼一声,心中算了算,自来行宫之时见了两次,这月余内她还真未亲眼见过承平帝。公主殿下忽然觉得不好,拉着萧无定脚步一转,道:“去瞧瞧父皇。”
待两人到了承平帝的宫殿前,见顾祥海也在外头,纳闷问:“顾公公怎么也在外头?”
“参见殿下,驸马。”顾祥海笑呵呵朝两人行了礼,解释道:“淑妃娘娘带着太子殿下来了,陛下有些困倦就让人都退下了,留淑妃娘娘在里头伺候。”
周锦河抬眼一瞧天色,狐疑问:“这天都还未暗,父皇就困了?”
“可不是嘛,陛下这半月来愈发嗜睡了,有时候折子批不完,就叫了陆相来先处理,待陛下醒了再检查。”顾祥海放低了声音,道:“这事儿也就与您说说,陛下可是吩咐了谁也不能说的。”
陆骏德?!
闻言,周锦河眉头愈发紧蹙,拉着萧无定就要往里去,却又被顾祥海拦住,见他为难道:“殿下,陛下吩咐了谁也不见......”
周锦河眉头一挑,面色沉了下来,问:“本宫也不见?”
“哎......您还是别进去了,陛下困着脾气不好,别再惹得您不高兴......”
萧无定捏了捏握着的手,轻声道:“先回去吧,别打扰父皇。”
周锦河心中憋着气,又直觉有些不好,瞧了那紧闭的宫殿大门好几眼,才依着萧无定转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剧情过渡写的宝宝很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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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夏蝉在树上拼命嘶鸣着, 宫人们怕扰了主子们休息, 四处赶着那恼人的声源。燥热天气最怕喧闹, 没了那些东西, 人也平静了许多,只是墨玉轩内却不一样。陆骏德端坐在太师椅上, 两只手紧紧捏着扶手,仿佛要将那红木捏碎一般, 恨恨瞧着地上跪着的人, 似是恨不得吃了他一般, 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你再给本相说一遍?!”
“相,相爷息怒!”底下人整个身子都要贴在地上了, 瑟瑟发抖道:“他家孩子吵, 兄弟们一个没注意不慎弄死了......那吴之恒发疯了一样要拼命,说什么也不听,兄弟们没法儿才下了手......不过一把火把吴宅都烧了!有东西也留不下来的!”
“蠢货!他不会交给别人吗?!”陆骏德一脚将那人踹远, 怕被外人听见动静,只能压低了声音, 目光狠厉盯着他, 怒道:“如此重要之物怎会轻易放在身边?若他交给了谁, 你让本相怎么办?!”
陆骏德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剥皮抽筋,他找吴之恒就是怕他忽然跳出来坏了自己的大计,这下倒好,不用人家找事儿,这群蠢货就先把他作死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查查他跟哪些人交好?!滚!”
“是是, 奴才告退!”那人连忙磕头,连滚带爬出了墨玉轩。
陆骏德一拳重重打在案桌上,将挂在笔架上的毛笔震得晃晃悠悠,若不是他如今缺人手,今日就要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死无葬身之地!好一会儿,他才将心中的怒气压了下去,眼中带着锋利的光芒,铺了信纸蘸墨提笔。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加快动作了,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不久便传来消息,吴之恒与京中之人交往不多,除了几个生意伙伴之外就是常去摘星阁了,还能常见着花魁温沅。陆骏德一听,更是急了,温沅与周锦河交好,若是吴之恒将东西交给了温沅,那这会儿那东西就该在周锦河案头了!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承平帝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