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没忘。我都明白。
陈烬慢慢睁开眼,眼前恍恍惚惚一片空洞的空白颜色:“我就想再看看他。”
“有意义吗?”孩子摔糊涂了,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不合适,他也听不进去,陈一慧皱着眉顿了顿又说:“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吧。”
有意义。你不懂。
陈烬扭脸望着窗户外头,头晕的天翻地覆。他没力气再说话,脑袋疼的就跟快要裂开似的。
x市天气总是很好,蓝天白云,玻璃上都是暖金色的光影,可是许天漠先生推门进来,只觉得房间里安静的吓人:“怎么了?”
陈一慧摇摇头,问他:“刚才谁打来的电话,有事吗?”
许天漠在陈烬床边坐下来,抬脸笑笑,语气挺轻松:“没事,老同学,打个电话聊两句而己。”
第七十七章
许经泽这人吧,是个让人特别忧愁的存在,成天晃晃悠悠,一点不让人省心。可是,突然间他不存在了,结果只能是令人更加忧愁,愁的人肠子打结百转千回。
自打知道许公子人间蒸发的消息之后,刘冬子同学就开始眼皮跳,左眼跳完换右眼,没日没夜的,绝对是神经衰弱了。
他捧着肥脸,竟然食不下咽了,耷拉着眼皮嘟囔:“唉呀呀,我肿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呢呢……”
李远庭打桌子底下伸腿过来,咣的给他一脚:“闭嘴,吃你的饭吧。”
姚公子握着把小钢叉把盘子里老大一块鱼排戳成均匀的碎渣渣,抬抬眼,笑:“不错呀冬子,能通灵了?你也帮我预感预感呗?”
冬子:“我吃!我吃!!”
这种情况下,吃什么南北大菜也不能消化,冬子把脸埋进盘子里开始装鸵鸟,苦命的远庭君只好来打个圆场,清清嗓子跟姚亦说:“你也别太闹心了,应该没事的……”
冬子一焦心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不怕死的又接口:“能没事吗?虽然姚亦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但是他定位许经泽绝对是一绝,比雷达还准二百倍,可现呢?这死小子跑去哪了连姚亦都不知道,这不坏菜了吗?!他这明显是故意的,专门就想躲着咱……”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拿什么拯救你?
远庭君:“……”
冬子摸摸肥胸脯给自己顺顺气,压低了声音,眼巴巴还问:“你说你说,他不会是想不开了吧?”
这下李远庭连踹他的力气都没了,清清嗓子扭脸跟姚亦说:“你可别听冬子胡咧咧,照我看,许经泽就是最近太累了,出去散散心。你想想,他带着他老妈,还有个半身不遂的老太太,走也走不远啊,估计就是去了渡假村疗养院一类的地方,或者在清静地方找个小别墅什么的住着,依山靠水安省几天……”
姚亦垂着脸不吭声,用叉子把面包片也戳成了小渣渣。
思想工作很艰巨,远庭君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在新四军里干政委的:“你别想的太多了,大不了我给你找拨人,从A市为中心辐射周边省市,咱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找,行不?他只要没得到成仙,咱一准能找着……”
“谁说我要找他了?”
冬子:“嘎??”
姚公子站起来,把凶器叉子往桌上一扔:“我找他干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倒是挥挥手不留一片云彩了,真他妈以为我得像供灶王爷一样的供着他啊?!我他妈没他就活不了啦?!”
难道不是吗?冬子懵。
姚亦看他那幅傻样更来气:“你不是新交了个唱小曲的女朋友吗?今儿晚上拉出来给我溜溜!”
冬子弱弱的反驳:“我们那是戏曲学院的……高材生……”
姚亦皱眉:“我管你什么学院的,她们学校美女多不?晚上一块拉出来!”
这,这是要开荤?太不理智了……
远庭君赶紧拦:“别啊,姚亦你冷静点,冷静点。”
我现在冷的就剩下静了。姚亦搡他一把,转身往外走:“许经泽他不是有能耐吗?他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只要他敢露头,我就敢弄死他!”
人世间相亲相恋相恨相杀,闹到一露头就弄死他的地步,也算是人间大爱了。
姚公子怀里揣着这么一股子强大的火一样的爱恋,当然是看谁都不顺眼。
这个可以理解,冬子好心好意特地嘱咐姑娘们:“都安省着点,舞随便跳酒随便喝,喝完别去姚公子身边撒疯就行。”
红头发美女过来在他手臂上挠挠,娇笑:“怎么着,姚公子失恋了?这个稀罕,谁那么大本事把他给踹了?”
冬子拽着她小细胳膊瞪眼:“你不要命了是吧”
美女顺势搂过来:“别吓我啊……”
这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冬子难得严肃,拍拍人家小脸:“记住喽,少说话,尤其不能提许经泽。”
刘冬子同志心宽体胖,长了一幅好福相,为人也比较随和,平时大家一块开开玩笑,什么话都说。可一旦坐到姚公子身边,气氛能立马降到零下三十度,美女们想张嘴说句笑话,都觉得牙齿凉嗖嗖的。
圈子里早有传言,姚公子枝头很高,手脚并用攀上去,掉下来不死也是个半残;姚公子长期无固定女友,温柔度为负值;姚公子脾气不怎么美妙,虽然说不上喜怒无常,但是绝对比看上去还要难伺候好几个段位。
于是,只要姚公子脸一黑,场面就容易急转直下,变的很难看。
酒吧里热辣舞曲震耳欲聋,灯束光球疯狂旋转,舞池里俊男靓女扭动热舞,只有姚公子身边鸦雀无声,一群衣着暴露的大美女在他身边围坐了一圈,个个垂头搭脸,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品酒,跟遭到家庭暴力的小媳妇似的。
冬子腆着大脸过来,笑嘻嘻问:“呦,干嘛呀这是,坐着相面呐?”
姚亦扭脸,问他:“有你什么事?”
冬子:“……”遁。
姚公子不是心情不好,他是根本就没心情。
这破地方酒太难喝,音乐太吵,烟味太重,男人个个削肩膀水蛇腰,站都站不直溜,女人浓妆艳抹,眼圈黑的好像让人打了两拳似的。
在一群牛鬼蛇神中间坐着,他的心情很难具体描摹,反正现在递给姚公子一只瓷盘子,他都能咔嚓咔嚓直接嚼吧嚼吧吞进肚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