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气,继续写道——大人您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只求你善待小小姐。
“呵,她是我的女儿,她的事何干师太你费心呢?”大人走了过来,冷声说道,“你别忘记了,你已经三十二岁,还是个枯瘦无肉的老尼姑,你有什么值得本官稀罕的?”
求大人!
写完这三个字,我重重叩头。
大人却不耐烦地道:“师太,你已不算我沈家的人了,今- ri -你跑来我沈家用血画符,污我富贵之地,本官已经忍你许久,你若再不见好就好,我可是要……”话没说完,大人却已没有任何耐心,他大呼道,“来人,把这个疯婆子扔出去!下次谁敢再放她进来,一并给我滚!”
“是,大人!”门外的小厮卷了卷袖子,冲了进来,将我强拖了起来。
我哪里是这些小厮的对手?
偏我又不能说话,就这样被扔出了沈府外。
老管家瞧我又摔在了雪地中,却不敢上前来扶,只是绝望地摇了摇头,叮嘱道:“浣溪啊,你回去吧。”
我在雪地中瑟瑟发抖,眼睁睁地看着沈府将大门关了起来。
是啊,我如今姿色已去,哪里还有可牺牲的东西?
萦笙啊,我该怎么帮你?该怎么帮你啊?
萦笙当初救了我,我却无法救她,我愧对大小姐,也愧对萦笙。
风雪茫茫,天地之间一片雪白,我的视线瞬间一片模糊,身心一片冰凉。
人心易变,却不想一切竟变得如此面目全非。
“浣溪姑娘。”一把纸伞为我挡住了风雪,我抬起泪眼,看向了那个执伞的俊朗男子,是我熟悉的曹锋曹大人。
我跪了起来,对着曹锋连连叩头。
曹锋连忙扶住了我,柔声道:“浣溪姑娘,你别这样,在下看得难过,你快起来。”他用力扶起了我,不等我写出我心中所求,他便开了口,“沈大小姐的事,在下也有耳闻。论理,我也算是沈大小姐的师父,我该帮手劝一劝,可这终究是沈家的家事,劝一劝也没有多少效果。”
曹锋说得在理,我绝望地摇了摇头,眼泪冷冷地滚了下来。
“还有一事……”曹锋看着我,目光有些异样,“你跟沈大小姐的关系……似乎并非主仆……”
我的身子一颤,不敢相信听见的话。
曹锋轻咳了两声,有些失望,他解释道:“那日白子生险些伤了你,我担心还有白子生的余孽没抓干净,你回去恐有危险,便暗中跟着你,没想到……”
没想到那日我与萦笙都以为四下无人,竟让曹锋瞧见了萦笙吻我那一口。
既然已经清清楚楚,我又何必遮遮掩掩?
我低眉点头,指了指心口,打开了我的掌心,把开始结痂的指尖伤口又掐破,在我掌心上写了三个字——心上人。
触目惊心的三个字,也是极为戳心的三个字。
曹锋倒吸了一口气,眸底闪过一系列的复杂光芒,他颤声道:“你们……你们……可知这是……有逆人伦之事……”
我点头,掬起积血,擦干净我掌心的血渍,继续写道——但问心无愧。
曹锋嘴角微微一抿,强掩下去的是不屑之色,他沉默良久,忽然沉声道:“罢了……”
我抬眼看着他,等着他后面可能说出口的羞辱之词。
曹锋叹息道:“问心无愧……这世上又有几人是真的问心无愧的?我从未佩服过谁,但是浣溪,你总是让我刮目相看,当年白堤猜灯谜如此,今日又是如此。”顿了一下,他看向了沈府的大门,“要帮沈大小姐,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去求亲……”曹锋淡淡说完,看向了我,“然后成亲之后,我写休书,放你们离开。”
我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曹锋答应帮我们,必定有所图,而且所图是什么,其实我早已猜到。
我再次用雪擦干净掌心的血渍,写了两个字——代价?然后指了指我。
曹锋微笑道:“你果然让我惊讶,我确实不能白帮你们这个忙。”他说着,放肆地将我上下看了个遍,“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是啊,我早就知道,他心里所想是我。
我重重点头。
曹锋满意地笑了起来,“完璧之身,换自由之身,在感情这件事上,我其实算不得君子。”
我沉默以对,抬手准备于他击掌。
曹锋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守诺这件事上,我算君子!”说完,他与我击了一掌,以做约定。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大人身上我看懂了一句话。
所谓君子,不过尔尔。
大人曾是那么深情的人,而今尚且如此,曹锋能向我要这样的代价,自然更算不得君子。
我不会信他,我只想用他终结大人对萦笙的伤害。
后面该怎么做?
我已经有了想法,只要我能再见萦笙一次,一次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篇很快就完结了,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第七十章
回到了净语庵, 我包扎好手指后, 便开始在茅屋中掘土, 元生在边上瞧着我, 偶尔会问我,“浣溪, 你在挖什么?”
我每次都会跟他微微一笑,起身走过去, 在他的白纸上写道——桃源。
“可桃源不是应该在武陵么?”元生歪着脑袋, 很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