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跑的……”我匆匆抬眼一扫后视镜,说出这句话后,我才发现我的脸颊有些发烫。
我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怎么会说这句话?!
慕笙的小指沿着我的小指滑了下去,勾住了我的小指。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腾出了一只手来,将便签放在膝盖上,提笔轻轻写着——你怎么舍得那样凶我?
我……
我回想方才的自己,确实是凶了点。看见慕笙的这句话,我竟忍不住自责了起来。
“对不起……”我垂下脑袋,轻轻地说了一句。
慕笙含笑点头,继续写——不够。
“啊?”我愕了一下,仔细想想,我刚才到底是在气什么啊?不对啊,明明该我来恼她的啊,现在怎么变成她来恼我了?不对不对,我为什么要恼她?
我跟她……到底算什么?
所有的混乱回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上——梦中的浣溪跟萦笙,应该算是恋人吧,而我跟慕笙呢?
我们只见过几次面,可是……可是……可是……我为什么那么在意她有未婚夫这件事?我为什么那么想听见她说话?
“奚小姐,你别担心,白总那边没事的。”沈东来从后视镜中瞥见了我的焦灼神色,他劝慰了一句,“小姐已经放话了,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后面白总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最好的朋友是吗?
我的心蓦地一紧,黯然低下头去,慕笙的便签却在这个时候缓缓移入了我的视线——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保护你的……
我记得萦笙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我只觉得眼眶一烧,竟有些酸涩想哭。
慕笙拿开了那张便签,便签下面竟然还有一张便签——我也会等你的。
“干嘛……”我哑然问了一句。
慕笙在便签上继续写——等你记起我。
记得又能怎样?你有未婚夫的啊!
问题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我闹心的地方。
就像这车子开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慕笙独自居住的小别墅。
沈东来停稳了车子,下车打开了车门。
慕笙先走了出去,微笑着对我伸出了手来。
我迟疑了一下,慕笙却不给我任何迟疑的机会。她探上前,紧紧抓住了我缩回的手,笑着回头指了指外面,示意我跟她进去。
“奚小姐,小姐的意思是,这几天你都住在这里……”
沈东来的话还没说完,我连忙倒抽了一口凉气。
说好的只谈一次的,怎么突然变成临时“同居”了?
“这不太好吧?”我有些不安地摇头,“我毕竟跟慕……”当我看见了慕笙水灵灵的眸子,她微微蹙了蹙眉,泪光便闪了起来,我只能强咽下了那句可能伤人的话。
“是这样的,白总平时大少爷惯了,那口气消不掉的话,有些小动作是防不了的。”沈东来提醒我。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还怕他吗?”我冷冷反问了一句。
沈东来耸了耸肩,笑着对慕笙点了点头,“小姐,我先走了,要去哪里电话我就好,我马上就来接您。”
慕笙点点头。
沈东来最后还是开车走了。
我还能说什么?要么留下来,要么强行离开?
“可是我怕……”
萦笙!是萦笙的声音!
我的身子猛地一颤,不敢相信听见的声音。
慕笙悄悄用小指勾住我的小指,晃了晃我的手,真实的触感让我知道,我并不是在做梦。既然不是在做梦,那刚才说话的人,只能是慕笙了。
我转过身来,慕笙眼眶中的泪花涌动,只见她吸了吸鼻子,热泪滚出眼眶的同时,她开口说,“我开口说话了,你别走,好不好?”
“你……你真的……真的……”我还陷在震惊之中,还有点迟疑刚才是不是幻觉。
慕笙凑了过来,挽住了我的手臂,我就像魇住了一样,跟着她走进了小别墅,看着她将房门关好。
我站在玄关中,惑然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装……装……”
哑巴两个字,我实在是问不出口。
“前年,我出过一次车祸,我昏迷了好久才醒过来。”慕笙牵住我的手,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我有些惊愕,这个世界上难道会有另一个人的梦跟自己相同?
“在梦里我叫沈萦笙,很小就没了妈妈,身边只有一个哑巴丫鬟,她叫做……”慕笙莞尔看向了我,深情地唤我,“浣溪……”
我的心狠狠一揪,她这一声轻唤,足以让梦中的那些岁月瞬间清晰起来。
被蚊虫咬得喊痒的小萦笙,抱着我哭说想娘的小萦笙,说要给我画眉的小萦笙……
西湖白堤一起猜灯谜的萦笙,巧设灯谜只为夸我的萦笙,撒娇非要枕在我怀里的萦笙……
我忘不了梦中的她,忘不了。
“那个哑巴丫鬟很傻,明明也被蚊虫咬了,可还是强忍着,只给我吹痒……”慕笙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我惊然看着她,这一霎,我根本分不清楚眼前正在说话的到底是慕笙,还是萦笙?
“她也很呆,总喜欢遵守一些古板的老规矩……”当慕笙的另一只手捧住了我的脸,我的眸光再也不能从她脸上游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