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珅:“……我当然不知道原因。如果我知道, 那去参加捉鬼师盛典的就不该是你,而应该是我了。”
宋思年想了想:“好,那我就自己摸索着往前走就是了, 反正也没少走过夜路。”
在宋思年挂断电话前,乔珅抢了一句:“听我的劝告,老祸害,这一次你真的不要陷进去太深,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宋思年靠上身后的石柱子,眯着眼睛懒散笑着:“你知道这套劝说对我没用的。活了八百多年,就算是死,能让我们害怕么?”
乔珅在对面嘟囔了几句,只有尾音收进了话筒——
“……你特么孤家寡人一穷二白的是了无牵挂,我这么大的家业,没败完就让我挂了我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宋思年:“灵鬼哪用得上棺材?给你下葬的那一套早在几百年前便埋进土里、现在渣都不剩了。”
乔珅在对面气得不轻。
宋思年:“继续惦记你的棺材本去吧,我这边还有——”
“你其实还有舍不下的事情吧。”
“……”
宋思年原本已经落到一半的手僵在了空中人,然后过了几秒,他将手机重新抬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乔珅:“你听到了,我说你还有舍不下的事情,你没你说的那么豁达——你比我贪生怕死的多啊,老祸害——如果我是你,如果我要年复一年地饱受一朝醒来物是人非的感觉,那我大概早就忍受不下去要自戕了却了。可你一直没有——你还在坚持,一次次醒来再沉睡沉睡再醒来,除了我以外所有和你熟识的人和鬼都一个一个离你而去,而你还在坚持——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你不想死、想活下去,不是吗?”
宋思年唇角微绷,过了须臾,才抖开一线缝隙:“别以己度人,老祸害,我……”
“如果不是这样,那你为什么看见谢忱就像看见了救命稻Cao一样死抓着不放?”
“……”宋思年眼瞳微微一抖,他情不自禁地抬眼看向不远处,长身玉立的黑衣男人站在那儿,峻拔秀挺的身形和深邃好看的五官间都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表露。
只有在此时,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的存在,那个男人蓦地抬起眼,黑压压的瞳子里摄着深沉的光,向他望来。
宋思年却是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交汇。
而耳边的声音也再一次响起,这次不像之前的激动和低沉,这次乔珅的语气里浸满了无奈:“别骗自己了,老祸害,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和所有灵鬼都不同的原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见了的那些生前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想有什么用?”宋思年蓦地轻笑了声,带着点自嘲,“最开始的那些年,你不是跟我一起追查过吗?什么也查不到,每次抱着希望总难免失望,也有很多时候等不到查完一条线索我就陷入沉睡了……等再醒来,几十上百年过去,当初的人和事早就面目全非。”
乔珅:“但现在不一样了,有谢忱在,你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了。”
宋思年眼神一凝,半晌后他垂了眼:“不,我不想查了,也不感兴趣了。既然这么多年都没能知道,大概就是我自己的命数,我不想强求。”
“可……”
乔珅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没等他第二个字出口,宋思年便截断了他的话音——
“好了,我这儿还有事,之后再说吧。”
说完,宋思年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望着屏幕渐渐黑下去的手机,宋思年眼眸深深地陷入了沉思。
直到耳边传进老树的魂音:“您现在才是在逃吧,主人?”
宋思年眼皮一动,声线平静无波:“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老树:“乔珅不知道,但这次我一直跟着您,我知道——您是发现了,谢忱可能跟您有关系,而您可能跟宋家有关系,他的祖上又和宋家有过恩怨——这里面一团乱麻,唯一能确定的是,你们之间的联系不像简单的善缘。”
宋思年皱起眉,但没说话。
老树叹了口气,说了最后一句:“您是怕发现真相以后离开了他没法续命呢,还是……您只是怕离开他这件事本身呢?”
宋思年沉默了几秒。
“不知道。”
老树:“……”
宋思年:“要是知道这个答案,我觉得我也能去教一堂爱情伦理哲学课了。”
老树:“…………”
老树:“如果您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那验证方法很简单,您离开他就是了。这样就能看看到底是——”
“通知完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老树和宋思年都吓了一跳。
宋思年猛地抬眼,这才发现谢忱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站在了自己面前,神色微沉,眼神里也带着点莫名的可怖。
前一秒还在讨论的爱情伦理哲学里的研究对象本人,这一秒突然出现在面前,即便是宋思年这样的脸皮厚度一时也难免有点心虚。
他游走着神“嗯”了一声,才把理智拉回笼,“这几个捉鬼师,你有什么想法?”
谢忱似乎没想到他一上来问的第一个就是这样公事的问题,怔了一下之后才反问:“你想怎么做?”
宋思年瞥了一眼那几人,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狭起,“之前让乔珅的人尽可能地低调来回,所以他们这边的消息应该不至于走漏…………可以做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