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雯并不信任地看了宋思年一眼,最后还是找佣人拿了出来。
“婚礼请帖……”宋思年一边磨好了墨,一边垂眼思索着,片刻后他眼睛一亮,“那就簪花小楷好了。”
苏雯原本只以为宋思年是起了玩心,不经意一眼瞥过去,却不由愣了神,然后跟着念了出来——
“余燕尔新婚,喜结良缘,翘盼临驾,稽候贵降……”
宋思年唇角微勾,笔尖不假思索地落下去——
“此值谢忱与”
毛笔尖蓦地停住,宋思年怔怔望着纸上顺手而为的名字,连眼神一并顿住。
——
这种感觉实在太流畅也太熟悉。
就好像什么时候,曾经像此刻一样,他坐在木桌前挥笔,有人站在一旁研墨,窗外阳光压沉了枝桠上的雪,透过雕花窗棱,落到了红色的喜纸上。
他迎着窗外抬眸,只模糊看得见桌边那人长身玉立,那张脸却藏进了旧时的冬阳里,影绰不清…………
“——宋大师!……宋大师!”
苏雯的声音讲宋思年蓦地拉回了现实。
“墨滴了!”苏雯语带可惜,“这么好看的字……我给您换一张吧。”
宋思年回过神,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那张纸,反应之大拍得桌面都砰的一声。
苏雯被他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抱歉。”宋思年将那张纸收到一旁,“走神了,我重新写吧。”
“哦……哦好。”
苏雯没敢吱声。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的宋思年无论眼神还是语态气质,尽管他自己下意识地克制着,但还是透出如同封了冰的薄刃一样凌厉寒彻的温度。
须臾之后,两张婚贴书成,宋思年将衬纸递到一旁。
他抬头望着苏雯轻笑,“给夏轩和的那张便说是我亲笔而写;给白京那张,要记得隐晦提醒他夏轩和会到场。”
苏雯若有所思地点头。
等书房里的人退走,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宋思年望着手边那张未完的请帖,眸光微微沉了下去。
按照宋思年的意思,婚礼的时间赶得很急。而曾家和苏家又不是小家门,单给亲朋好友的请帖就让专人送了三四天才送完。
等到婚礼当天,c.ao持一切的苏雯就更是忙得头大。
而看到那个比平常还格外优哉游哉的“曾清溪”,苏雯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宋大师,这可是你要办的婚礼,你就这么漠不关心?”
正在落地窗后晒太阳的宋思年闻言回头,一脸无辜,“这是你和曾清溪的婚礼,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雯:“……”
宋思年笑了笑,指指自己坐着的轮椅,“而且,我现在可是个残疾人,你想让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想想我那天写的钢笔字,大概就能类推一下我处理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习惯的时代事务的效率了。”
苏雯想了想,作罢。——那不叫效率,大概只能算帮倒忙吧。
宋思年问了句:“那两张请帖送出去了?”
“嗯。也确保两人都会到场。”
“……谢顾问那儿,确定没送吧?”
“当然没有。”
“那就好。”
宋思年安心了。
而此时,婚宴会所外,一辆黑色轿车停下。
车内驾驶座上的男人转过头,沉眸望向会所。
作者有话要说: 房间里的宋思年:【突然哆嗦了下】……奇怪,哪来的凉风?
第37章
在经过婚宴一晚上的轮圈敬酒之后, 宋思年不得不对自己坚持坐轮椅这个决定感到庆幸。——曾清溪的身体到底还是活人身体, 对于酒精的敏感度和正常人没太大区别, 而事实证明, 显然曾清溪酒量一般。
在婚宴上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后, 宋思年就已经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给一直陪同介绍的苏雯暗示了下,宋思年便在那群他一个都不认识的“亲朋好友”里,以大病初愈身体不适为由,抽空“逃”到了宴厅外面。
临离开前他跟苏雯确定:“……我之前和你说的,已经安排好了?”
苏雯点点头,“嗯,没问题, 宋大师放心。”
“好, 那按计划——你让夏轩和到我之前说的地方找我。”
苏雯点点头, 转身回了宴厅。
宋思年转着轮椅到了楼梯口, 左右看看没人, 便站起来把轮椅抱上了楼。
老树作为唯一见证者,很是无奈:“主人,您这是何必呢?就凭那两个人类,根本没法对您造成威胁。”
好不容易爬上楼的宋思年放下轮椅, 身体还趔趄了下——
“……刚刚都谁给我灌的酒,待会儿折腾完了我得赶紧睡一觉。”他打了个呵欠,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老树,“附体一具只是单纯魂魄离体的活人身体,比附体死人难多了……你以为我是怎么察觉到白京身上有曾清溪的魂魄气息的?”
老树诚实地回答:“不知道。”
宋思年:“因为这具身体并非死亡, 而是异常的魂魄离体,我本来就能感觉到排斥x_ing——而在临时拘留所的时候,从白京踏进那个房间开始,那排斥x_ing差点把我当场弹出去——之后仔细探查,我才在白京身上发现了和这身体残留魂魄气息很接近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