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花坛相连的小小一块地方,看似平平无奇,实际却隔开了生与死。
“老三,你就拿了这么点东西吗?”
何翰跟在苏西晏身后,他是第一次晚上出来做这种事情,一路走得畏畏缩缩的,还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
“不然要怎么样?手里拎着案台,糯米,黄符,香炉,搞得和要去祭祖一样?”
苏西晏拎着一个背包,姿态轻松地钻进了警戒线里面。
地面上的痕迹早就被清理干净,看上去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差别。也许再过几个人,人们就会遗忘在这里曾经逝去过一个年轻的生命。
“东西呢?”
“啊?……哦哦,在这里。”
何翰手忙脚乱地拿出了一个密封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放着一条银色的项链。
这是徐媛出事的时候戴在身上的,沾染了她的部分气息,能让他更准确地锁定她的气息。
特质的引魂香被点燃,青烟袅袅升起。
苏西晏伸手从袖中一探,黄色的符纸出现在他手上,无风自燃。
散落的纸灰落到地上,和那根银色的项链混在一起,夜色下能看到些许的反光。
黑沉沉地夜幕笼罩着大地,只在最高处依稀能看见一轮弯月探出头来。许是受徐媛一事的影响,今夜的校园格外安静,往常混迹在各处的小情侣们完全不见踪影,保安大叔的手电筒也只在最初亮过那么一回。
四周静谧无声,冷清到令人感觉有些y-in森。
一道寒风忽地吹过,何翰感觉自己后脖颈上的汗毛一下子炸了起来,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有人轻柔地在他脖子后面摸了一下。
“老老老老老三,刚刚有有有有……”
何翰一下子跳了起来,秉持着人类求生的本能,他连滚带爬地冲到了苏西晏的身后,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袖。
苏西晏保持着低头凝视香炉的姿势,头也不回地递过去一张符纸,被何翰一把抢走捂在心口。
“不要害怕,只不过是被引魂香引来的孤魂野鬼,正主还没到呢。你阳气充足,身上还带着我的符,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可可可可是,我刚刚感觉有人在摸我!”
何翰缩在苏西晏身后,一手拿着符,一手拽着他衣服,整个人止不住地瑟瑟发抖,把害怕这两个字表达地淋漓尽致。
“摸就摸呗,你一个大男人,被摸两把又不会少块肉。你要这样想,万一摸你的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鬼呢。”
“真,真的吗?”
何翰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控制着发颤的腿稍微站的直了点。
瞟一眼站在一旁血肉模糊,身上不断掉血块,整张脸都摔地陷进去一半的年轻男鬼,苏西晏目不斜视地继续说瞎话。
“当然是真的,我说你别学陈阳说话,抖习惯了真成结巴怎么办?”
“……好,好的。”
何翰应了一声,竟然真的控制住自己,抖地不那么厉害了。虽然看上去还是很害怕,好歹没有像之前那样,把怂字写在脸上了。
在寝室里,何翰和钱泽的关系最好,他们俩一个诙谐胖子,哪里都能说的开,一个内向沉默不爱说话,能混到一起肯定是有一个共同点。
比如,爱看漂亮的女孩子。
听着有些猥琐,但这俩其实都是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凑在一起最常干的事情就是看漂亮小姐姐跳宅舞。经常相约一起逛漫展,回来抱着手办喊脑婆,非常正宗的两个宅男。
“老三,那个,真,真的有很好看的女鬼吗?”
“有啊,腿又细又白,笑起来还很甜,就算变成了鬼也是超级可爱的小姐姐。”
苏西晏继续胡说八道,眼角余光可以看到那个男鬼正垂涎地盯着何翰,哈喇子从他的嘴角滑落和他的血液混合在一起,黏糊糊的看着挺恶心。
他几次试图抓向何翰,都被他手上的符纸震慑,不敢动手。至于苏西晏,他非常心动,但是根本就不敢动手,这个人类身上的味道很香很好闻,但是也很危险。
总觉得,一旦对他动手,可能会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男鬼敏锐地感觉到了那些符纸上蕴含的危险,但是又被活人身上的生气吸引不肯离去,贪婪地趴在一边允吸着从苏西晏他们身上细细碎碎飘落下来的生气。
人在活动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从体内溢出极少数的生气和阳气,他这种行为并不会对何翰造成影响,所以苏西晏并没有要驱赶他的意思。
引魂香已经燃烧过半,被引来的孤魂野鬼也越来越多,有些甚至和那个男鬼一样,按奈不住靠近偷偷允吸他们身上的生气。
奇怪,明明是含怨而死,怎么还不见她的鬼魂?
苏西晏皱眉,心中怀疑她可能是跟着鬼差去了地府。
冤魂厉鬼也可以去地府,若是他们执着于自己复仇,需要在复仇完成后下地狱偿还自己的孽债。若是乖巧地等待仇人阳寿耗尽,届时也能在地府与仇人对簿公堂,看着对方被打落地狱偿还血债。
第二个选择的好处是,不用沾染罪孽,了却了一切事情之后就能往生投胎。
许多冤魂会选择这个较舒服的做法,但是也有不少鬼魂等不及那漫长的时光。刻骨的仇恨吞噬他们的理智,他们更愿意能够亲手取走仇人的x_ing命,即使代价是他们不知道要在地府挨上几甲子的折磨。
苏西晏本来以为徐媛是第一种,毕竟她死于最志得意满,准备奔赴未来的时候,一身怨气至今还在这里凝聚不散。没想到她成了鬼之后,倒是聪明了一回……
四周的孤魂野鬼越聚越多,何翰缩在他身后,双腿又开始打摆子。
这次不是吓得,是冻的。
鬼物聚集之处,y-in气浓郁,气温骤降了十来度。
“老三,这天怎么越来越冷了啊……”
何翰蜷缩着身体,轻声嘟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