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眼瞧着有人走过来,隐约有树枝挡着瞧不清,李季站那里等了一下,等走进了才看着。
“二瓜媳妇?这是咋了?”李季看到二瓜媳妇满头是汗,一看就是有了什么急事。
要是旁的,李季肯定往后躲,可此时二瓜媳妇手里还抱着个孩子,这孩子瞧着不大,小脸却烧的通红可怜极了。
二瓜媳妇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刚哭过的。她手里还抱着孩子,不方便去拉李季,只能看着李季求道:“四叔,您是村里头最有本事的人,求求你想法子救救我家三丫吧,她昨天都烧一宿了,去找薛郎中开了药喝下去都不见好,人都烧糊涂了。您家有牛车,求你借我,让我跟三丫去趟城里看郎中。这孩子烧的厉害,万一去了我这条命可就不要了。”
二瓜还在家庙里头关着,二瓜媳妇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大点的二儿子已经能帮家里头干些活了,这三丫头才刚过周岁,最是脆弱的时候。
李季再怎么自私,遇到这人命关天的事情也不可能躲着。
“送你们去城里不难,你口袋里几个铜板?够瞧病吗?”
二瓜媳妇脸上多了难色。她那里来的银子?家里的那点家底都被二瓜耍没了。也就是家里头还有点去年剩的粮食,要不然连吃饭都是问题。
可二瓜媳妇又实在没脸开口借,真的被钱逼得没法子了,二瓜媳妇也为难着要怎么开口。
看着二瓜媳妇脸上的脸色,李季心里头明了。瞧病倒是用不了几个字,只要不是需要长期用药的病,去看一看对于李季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给我看看。”李季伸手。
二瓜将孩子递过去。已经一周岁多了,都会走了,挺瘦小的,用被子包着,嘴唇还一个劲的发颤。
二瓜媳妇直抹眼泪:“前儿还好好的,就昨晚上突然烧起来了,平日里还能呀呀说两句话,早上时候还能叫唤两声,现在啥都不知道了。”
这发烧是要命的病,却也是最无可奈何的病。城里那么远的路,大部分人家里都每个车,只能靠两条腿走着去。发烧的病因有很多,有太多费劲了力气都只能眼巴巴看着人走的例子。最后家里头因为瞧病而家徒四壁,人也没了,银子也没了。
这不是爱财如命,只是穷人家里头,银子都是用命赚来的,怎么往出用都是要仔细斟酌的。
所以大部分村里头发烧,都去找村里郎中开副药,若是挺过去了就过去了,若是两三天还不见好,有条件的再去城里看看,至于没条件连看诊的铜板都出不起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死熬。死的占大多数。
之前李季风寒发烧就是这样,有条件的李季第一想法都不是去城里头看看,而是喝村里土郎中的土药,可见这瞧病的想法多么缺失。
孩子烧的可怜,谁都有恻隐之心,哪里瞧的过去?
“烧的怪烫的,是该去城里头好好看那看。”李季脑袋里灵光一闪,有了个想法,眼睛转了转道,“这样吧,你把孩子交给我,我去城里找郎中给你值,明儿我再给你带回来,若是没回来,就托人过来给你报个信儿。”
二瓜媳妇不明所以:“四叔您不让我跟着去?”
李季道:“你也别多想,你担心你闺女,失了神,手忙脚乱的可别乱了事。这孩子烧的厉害,去城里还是快点的好。我这里只有一头牛,拉两个人费力走不快。你进了城里又不知道个东南西北的,有那个打听地方的功夫都把孩子耽搁了。正好我家里头离不开人,你就留下来帮我吧家里的活都干了,好歹别让我养的这群张口兽都饿着了。”
李季说的有理有据,二瓜媳妇听了也只剩下点头了。
李季先将孩子抵还给二瓜媳妇。拿着钥匙将后屋屋子锁上,再将院子里仓库也锁上。简单的将家里头交代一下,套上牛车带着银两就往城里头赶。
二瓜媳妇找过来,不光是给这三丫一条活路,也是给了李季去见二狗子一个理由。
李季疯狂的想念二狗子,哪怕只分开了一天。
离开了娘亲,三丫似乎有所感觉,动了动要哭。奈何烧的没力气了,声音发出来,也只是微弱的哼哼声。
李季一边赶着牛,一边哄着孩子。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最讨喜的时候,也是最容易让人心软的时候。
李季注定以后不会有孩子,所以面对这样的n_ai娃娃,心里头难免会更多些怜悯。
“乖,没事了,等进了城里就给你找最好的郎中过来。”
这县里头最好的郎中莫过于县太爷府里头的府医。不过这回李季不能直接回去,若是被人发现了,弄不好之前的准备就都白费了。
牛车赶得快些,不到半个时辰就到城里了。
李季不急着去医馆,先是找了家好客栈,叫来两个伙计给了十个铜板赏钱。让其中一个迅速就近找个郎中过来给孩子瞧病,而另一个,则是让他去县太爷府。
李季将从县太爷那边得来的荷包给伙计,让他拿给县太爷府,门口看门的家丁看。东西是从府里头出去的,花样是有规定的,家丁肯定认得。
李季让那伙计跟家丁说,就说一个亲戚求县太爷帮忙瞧个病,就求府医过去给他侄孙子瞧病。
李季穿的还是在家里干活的衣服,不过李季这是第二回来的。头一次过来的时候还让人连夜去叫了皮货店掌柜来,那掌柜的过来跟李季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所以现在李季说是县太爷的亲戚,也不是不肯能。
上了楼,还是上回的那个房间。
李季将孩子放床上,看着孩子无力的咳嗽,心里头多了些焦急。这郎中咋还不过来?或者说真该先将孩子送去医馆。
好歹那叫郎中来的伙计腿脚利索,很快就拉着郎中过来了。那郎中背着药箱子,一路上走的极了,额头还见了汗。
郎中擦擦汗,屡屡胡子喘两口气,道:“什么事这么急,可是少爷您有什么不爽利?”
“是我侄孙女发热,热的邪乎,不然也不会这么急。您快给瞧瞧,没大事吧。”
郎中走进,先将被子掀开,伸手给孩子号脉。李季再旁边问道:“怎么样?”
郎中闭上眼睛诊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道:“幸亏你送来的找了,不然……”
李季心里一跳,忙问:“不然怎么了?”
郎中摇摇头,不说下去,意思当然不言而喻。
“那麻烦您快给治治吧。”李季道。
郎中屡屡胡子,说话故意放慢了些,道:“治是能治,只是到底是小孩子,很多药轻易碰不得,用药将就了,价格也就上去了。所以……”
李季直言道:“要多少银子,你只管开便是了。银子我不缺,只要孩子好好的就成。”
郎中点头,先告诉着将被子打开别闷着,然后拿出纸笔写了一副方子,要伙计回药铺去抓来。
李季这才松了口气,从楼上看着伙计出门忘药铺去了,回头问道:“这药要用多久?”
郎中想了想,考虑一番才坐下决定:“病去如抽丝,更何况是这么小的丫头。这药喝上三五日就能恢复到跟正常一样了。不过病情可能会反复。要想彻底治好不留下病根,最好多吃上半个月最好。”
瞧病这种事情李季一窍不通,又是头一次看病,自然听什么是什么。连连点头,毕竟只要孩子没事,别留下什么不好的,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李季又多问了两句要注意的,就瞧见另一个伙计带着两个人回来了。
三个人中,李季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最后面,被帽子扣住半个脑袋的二狗子。
二狗子穿着一身相对普通的衣服,看上去除了身高外并不显眼。可李季太熟悉二狗子了,只是这么看了一眼,李季就能确认是他。
压下了心中的激动。转过头稳稳坐在椅子上。左右孩子没事了,剩下的就都没事了。
很快,伙计就带着二人上楼了。一进屋二狗子就快走炼骨到了李季近前。一把摘去帽子,二人四目相对。
谁都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这么对视一眼,随即都笑了。
笑的那般灿烂,带着满面的红光。
分开了难熬的一宿,终于见面了。
另一边给三丫瞧病的郎中瞧见了县太爷府上的府医一愣,顿时心里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李季也没往府医。这府医可不是普通的家丁下人,虽说医者地位并不高,比不得士农工商,但照比下九流还是高些层次的。所以在府里只能说是请去养着的府医,不是下人更不是奴才。遇到个感恩的,对府医都是客气有家的。
毕竟医者治病疗伤,人若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能不能好都是要指着人家的。
“有劳了。我这边等的太心急,就先就近叫了人来,好在病情不严重,已经治了。”
府医不笨吗,当然清楚请他过来瞧病是只是托词,李季只是想见大爷(二狗子)而已。
府医看看床上那还烧着的孩子,过去伸手号脉,点头道:“确实不严重,暑热而已,用了药别再热着了,两天也就痊愈了。”
这话跟郎中讲的有些出入,若是再发现不了什么,那李季也是傻透了。
李季看向郎中。那郎中身子一颤,站起身少了刚刚的自若,开口声音都多了些颤抖:“敢问……敢问公子是……”
李季还没说话,那边伙计已经开口教训了:“大胆,这是县太爷家里头的亲戚,没看到说家人病了,县太爷立刻拍府医过来瞧瞧吗?”
那郎中扑通一声跪下了,原以为是遇到了比好卖卖,哪成想招惹了祸事。这欺负到县太爷亲戚头上了,哪里会有好?